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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43:43 作者: 綠嬑
見狀瑞和就不再說什麼了。之後瑞和去找勇定將軍,勇定將軍倒是覺得瑞和說得有道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理應防著西厥人,不過西厥現在的確沒有異動。」
居安思危的道理,如勇定將軍這樣的老將自然懂得,可「安」了幾十年,免不得磨平戒備之心。
若是西厥這些年來有小規模摩擦也就算了,可西厥的確安安分分,對大燕俯首稱臣。早些年大燕向西厥徵購戰馬,價格壓得很低,連河西出名的汗血寶馬的價格都壓低了五成,這都沒見西厥人紅一次眼。勇定將軍駐守邊城也二十多年了,真真是一次都沒有與西厥起過衝突。
「便是有大燕邊城居民與西厥人爭吵鬥毆,也是私人恩怨,沒等守衛軍出手,他們部落的老音嗒就過來先給他們的族人一巴掌,點頭哈腰地將人拉走。西厥這些年甚至大幅減少了養馬數量,說是草原退化了不少,草料品質數量下降,已經培養不出來許多優質馬了。河西草原的汗血寶馬多有名?這兩年幾乎都買不到了,這對西厥來說也是一大損失。」
勇定將軍認為西厥已經徹底沒落了,即使真的有賊心也不足為懼。
瑞和嘆氣:「六叔,也許真是我杞人憂天了,可我還是對西厥心有防備,我一定會找到證據的。」
勇定將軍喜他年輕有活力,年輕人嘛就該有所追求,於是鼓勵他:「你有這份心很好,這樣吧,下個月我會派人進入草原例行巡查,到時候我讓他們多深入一些探查,有消息會通知你的。」也好安安這個表侄子的心吶!
西厥報復之心如熊熊烈焰,表面上有多順從謙卑,底下就壓抑著多洶湧的暗流。舉族之力供養軍隊、全民皆兵幫著打掩護,沒將西厥放進眼裡的邊城巡邏軍如何能輕易通過巡查探出真相呢?
果然,這一次巡查還是沒有問題,瑞和將勇定將軍送來的信收好,抬頭看著掛在牆上的地圖。地圖是1:1比例繪製,是他這兩年來通過研究地理志、風情人俗志以及各種雜文故事書,探訪老居民、商人等等手段匯總來的信息親手畫的西厥國土地圖。
西厥想要打造鐵騎軍隊,離不開鐵礦。當年西厥戰敗後,所有鐵礦都被大燕徵收了,到現在仍在大燕邊城軍的監控管理之下。那麼他們是去哪裡得到鐵器的?是開採了新的鐵礦,還是有邊城軍為了私慾偷售鐵礦給他們?亦或是找到了其他交易渠道?
瑞和按了按鼻樑,這些日子他奔波著找歲城總兵,與自己有交情的三餘城總兵勇定將軍,以及邊城十八城民政總攬的巡撫大人,希望自己的調查能夠引起他們的主意,但無奈的是他的調查結果不夠有說服力,他們在邊城生活就任的年限比他長太多了,有著自己固有的想法,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無法輕易打破。
「我得找出西厥屯兵或者私煉鐵器的證據才行。」
但他不能將全部希望寄托在外力上。衛家軍……瑞和翻出一本冊子,裡面記錄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些打了勾,有些被劃掉。衛家軍從原身祖父那一代就被解散了,武安侯承襲爵位之後甚至沒有來過邊城,二十多年過去原衛家軍的士兵有些已經去世,有些編入其他軍隊,有些解甲歸田娶妻生子,過上了普通人的日子,只有青樾城那塊已經變得陳舊的石碑還站在那裡安靜地訴說著衛家軍當年的勇猛與功績。瑞和給還找得到的原衛家軍士兵送去慰問金,重新聯繫了一批老兵。有些老兵的後代也參軍了,散布於邊城軍中,好好拉攏的話會是天然的資源。
上輩子西厥是在原身三十歲的時候襲邊的,沒關係,他至少還有九年的準備時間。
專注於一件事情時,時光如白馬過隙,四年任期到了,瑞和回京述職時到吏部反向走關係,有意留在邊城。又托關係走人情,讓翰林院的同事進宮講學時幫他提一句他的名字。好在四年不見,皇帝還記得他,當然就召他進宮。
見他臉色蒼白嘴唇發紫,不由得說:「你說你要到邊城去領略另一番風光,這風光瞧也瞧了,你在任上政績評優,也算不辱沒你的先輩,在邊城有所作為了,為何還要留下呢?」就差直說你的生命只剩五六年,幹嘛還這麼想不開要留在邊城,不如回京與家人共享天倫。他才知道衛振善回來了,還想要回邊城,心中實在好奇疑惑。
瑞和說自己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完,還有許多地方沒有踏足。皇帝不解,宣撫使這個職位能做的東西有限,做不出什麼新意。邊城地域遼闊,怎麼可能全部走一遍呢?便是在京城生活一輩子的人,都不敢說自己已然踏遍燕京城每一個角落。
「微臣覺得邊城並不似表面上那麼寧靜,這份摺子還請陛下過目。」瑞和遞上了一份厚厚的摺子。內侍過來接過,雙手遞給皇帝,皇帝漫不經心地翻了,隨後坐直了身體。
「在邊城這四年,微臣用了各種手段探查西厥,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找到了一些線索。西厥領地內山地較少,那些山林這些年無緣無故被採伐一空,據說是前些年西厥大旱引起山火,山林全都被燒光了,所以他們頻繁向大燕採購木炭。微臣從木炭交易下手,查到近十年來,西厥與我大燕集市交易中木炭的數量攀升。大燕邊城十八城,西厥人到十八城中分散採購木炭,雖木炭需求大了些,卻沒有引起注意,若不是微臣找出了近十年來十八城的木炭交易帳本,又找來經年的老帳房查帳,還不知道原來西厥竟然已經從大燕購買了這麼多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