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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明燕見他們來了，示意兩人坐下，從抽屜里抽出一盒雪花酥，「吃吧，老師吃喜酒送的。「

    英語老師是所有老師里打扮最時髦的，穿著黑色抹胸裙，外面套了件白色襯衫，在腹前打了個結，時尚感十足。

    聲音不算好聽，但也算溫柔，但上課聽著就是犯困。

    「老師，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嗎？」林枳栩沒動，她不習慣吃別人的東西。

    「是這樣的，」侯明燕開始直擊主題，「老師這邊有個比賽，我打算搞個舞台劇，全程用英文，想讓你們參加，你看你們願意嗎？」

    「可以啊，我沒問題。」林枳栩點點頭，將掉在桌面的茉莉捻了一朵放在掌心，看著它在掌心滾來滾去，風一吹，就飛了出去。

    宋京辭還沉浸在剛剛的事情中，耳邊傳來一個很遙遠的聲音，感覺有一根線穿過腦袋扯了一下，有些恍惚，他盯著侯明燕張了又合的嘴被放了慢動作，耳蝸里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宋京辭，你呢？」

    「好，可以。」

    就這樣，兩人答應了下來。

    放學後，林枳栩剛下樓梯，突然想起外套沒拿，連忙轉身，「宋京辭，你先在這兒等我一下，我拿個東西就回來。」

    宋京辭見狀搖了搖頭，老是丟三落四。

    此刻的霞光最是燦爛，襯得發黃的樹更加耀眼，樹影比夏時稀疏了不少，是落葉在下墜，於是太陽填補了空隙。

    回教室的時候，還有幾個人在那埋頭寫作業。

    后座的周遇收拾好書包準備離開，林枳栩拿完外套準備超過他下樓，卻瞥見地上掉落的一張照片。

    她撿起照片，喊住他，「同學，你東西、掉了？」

    語氣到最後有些遲疑，因為她看到照片上的人是小時候的她。

    可是，身旁站著的卻不是林婉和宋錫雲。

    第45章

    藍色的光被分割成閃電一般, 散布在自己的身邊，水灌進耳朵里，轟隆轟隆的, 將其餘的聲音都掩蓋掉。

    水波蕩漾晃動，湖水的水泡跟浴缸里打氧機打出來的一樣。

    鼻孔, 喉嚨, 被不知名的液體掩埋堵塞，慢慢開始出現哽噎, 鐵鏽, 窒息的感覺, 身體似乎被巨大的壓力在往下壓墜，逐漸開始不受控制地飄了起來，在一種絕對速度下沉。

    水面的光是碎片, 是模糊的, 是點狀的，片狀的, 亦或是圓圈狀的。

    「小滿！媽媽在這兒！」

    「小滿, 你別睡, 你別嚇媽媽，爸爸下去救你了。」

    「小滿！」

    有人在焦急地喊，快要喊破喉嚨, 小滿是誰？

    林枳栩四肢都被困住, 湖水將她身體的每一隙都給包裹束縛住，無法動彈掙脫半分。

    小滿是誰？落水的明明是她林枳栩好不好？

    這時, 有人打碎了水面的光, 一隻健碩有力的手伸了過來，「小滿, 跟爸爸回家。」

    而後一切開始破碎，再拼接。

    天開始急劇變黑，黑沉沉地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窗外是冰雹在拼命砸著玻璃，滋啦滋啦聲迸濺出來。

    渾身感覺很熱，頭昏昏沉沉的，感覺一切在顛倒，晃呀晃呀，跟出海遠航在深海中央遇見海浪暴風雨一樣，在顛簸。

    「林枳栩，你要記住，爸爸媽媽永遠愛你。」

    這會是她的名字了，林枳栩心臟倏地一收縮，擠壓得無法呼吸。

    她猛地睜開眼，一口瘀在胸腔里的氣吐了出來，身子在這一刻突然鬆懈下來，渾身都感覺虛乏，等會兒也被她給吵醒，睡眼惺忪地爬起來看她。

    陽台的窗簾沒拉，月光似一張網一樣照進來，在房間裡鋪開一層淺白色。

    剛剛的夢還攪得心一片渾濁，這夢太真實了，就跟親身經歷過一樣。

    林枳栩打開弔頂的帶燈，淡淡的黃光，不至於太刺眼，也不至於看不見，她坐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拿起手機一看才凌晨三點。

    現下已然沒了睡意，林枳栩煩躁地嘆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等會兒也跟著她下來。

    披上林婉從雲城旅遊買回來的披肩，她接了杯熱水往陽台走去。是落地的推拉窗，小心推開，深夜的晚風呼哧撲過來，猛然打了個寒顫。

    泛起的細細密密的肌膚疙瘩跟手中傳來的溫度相抵抗，身體又開始回暖，陽台外是伸手就可以觸碰到的荔枝樹，果期已經過了，葉子也開始變黃掉落。

    這是林婉看她喜歡吃荔枝，要宋錫雲喊人來栽的。

    長了好多年，這兩年才結的果。

    林枳栩雙手撐在欄杆上，看著沒有幾顆星星的夜空。

    春花一淋雨就落個精光，秋花難脫落，隔壁那個長發男院子裡的蘋果花開得泛濫成災，一點也不打理，跟他人一樣，主張的就是一個任性。

    她看著粉紫色的花在空中搖曳，回想起下午放學時撿到的那張照片，林枳栩不覺得對照片上的人完全不熟悉，下意識地認為是跟自己長得很像的人。

    周遇走了過來，林枳栩就將照片遞了過去，「同學，這是你的嗎？」

    他垂下眼眸，臉上揚起一抹淺笑，沒伸手去接，「林枳栩，你沒什麼想問的嗎？」

    林枳栩下意識地皺緊眉頭，這人剛轉過來，怎麼認識自己？

    而且問的問題也很莫名其妙，搞得他們倆多認識一樣。

    「沒有，」她準備將照片塞進他懷裡，「拿好你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