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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32:23 作者: 落雨秋寒
和方瓊的以情煽動人不同,馬冬梅從一些類似具體時間具體的地點等細節來證實他所說的真實性,這便是馬冬梅的細心之處。
方瓊諷刺,「你這樣說就好笑了,他是三歲孩童嗎,不知道藥墨的重要性?此藥墨方子往大了說,事關一族興衰,他好歹也是出身周氏宗房,眼界有那麼窄嗎?」
聽到這話,站在一旁的周海愧疚極了,這一系列的事與其說是因他的兒子而起,倒不如說導火線在他這個老子身上。看不出藥墨價值的是他,眼界窄的人也是他才對。
馬冬梅反唇相譏,「他當然比不上你當事人精明,否則那藥墨方子也不會被她三言兩語誆了去,以致有今日之禍。」
……
現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雙方各執一詞。
這事內里如何,其實當事人真的都心知肚明。加上藥墨方子、藥典這兩樣東西又不是實物,想要抓賊拿髒,操作起來很難。
所以馬冬梅和方瓊基本上都只能打嘴仗。
但馬冬梅能力頂方瓊,不輸於他,對周氏這邊的人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甚至連方瓊本人都很訝異,馬冬梅這個初出毛驢的訟師既然能在他的手上走了那麼多招。
徐仲言問,「周宸,你以盜竊罪被捕,你有什麼證據能證明自己沒有偷盜沈家的藥墨方子和藥典嗎?」
周蓁蓁皺眉,徐仲言這偏頗也偏得太明顯了些。
不管是什麼案子,一般不都是誰主張誰舉證,現在是他們被控告,應該由沈氏舉證啊。如果讓他們自己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沒偷竊,本末倒置了吧?這樣的話,她也可以控告徐仲言偷竊了,然後你得自己拿出證據來證明自己沒偷竊吧,忙不死你!
她朝馬冬梅看了一眼。
兩人雖然沒有怎麼合作過,卻有難得的默契。
徐仲言的話一落,馬冬梅就道,「大人此言差矣!您應該要求沈君瑜多拿些證據出來證明周宸的確偷了沈家的藥墨方子和藥典。」
馬冬梅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的業務的不熟練,他早已通過周家得知,此人與那沈氏是一丘之貉,所以並不怕得罪他。
真槓!
周圍的百姓都瞪大了眼,他們發現了,周氏請的這個新訟師,竟然敢嗆聲主審大人。雖然主審大人是暫代的,但也拿捏著這件案子的審判權呢,他們就不怕嗎?
徐仲言眼中划過一抹不愉,「以目前雙方提供的情況來分板,情況對被告方很不利。周宸,周蓁蓁,你二人有何話說?」
周宸率先表態,「我不承認沈君瑜指控於我身上的兩項罪名。」
「證據呢?」
「我是沒有更多的證據來證明了,但我願意以死明志!」說完,他人已經決絕地朝旁邊的柱子用力地衝撞過去。
「不要!」
周海直接衝進了公堂上。
周蓁蓁看著自己伸出去卻什麼都沒有抓著的手掌。
公堂上,賀弦、王碩、徐仲言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攔住他!」
「啊----」圍觀的百姓們發出驚叫。
陳捕頭當時離周宸最近,伸出手想拉他,最終卻只扯壞了他的衣袖。
此時,周宸額頭撞到柱子上之後,人直挺挺地往後倒。
陳捕頭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人接住了。
周宸額頭破了,血順著傷口往下流。
「七郎七郎,你沒事吧,你不要嚇爹啊!」
連死都不行嗎?周宸睜開眼,苦笑,「爹,我沒事,就是頭有點暈。」
周海招呼族人拿出止血藥,七手八腳地給他止血。
周蓁蓁緩緩上前,「陳捕頭,剛才謝謝你了。」
剛才真是幸虧他扯了一把衣袖卸了一部分力道,否則她七哥就不止是撞破了頭流血那麼簡單了,而是腦漿崩裂。
陳捕頭罷罷手。
才剛升堂不久,就發生了這麼烈性的一幕,大家都直接懵了,等回過神來後,就忍不住議論開了。
「這案子,周七郎不是才是那個被冤枉的吧?」
「看著就像是啊,要是沒有陳捕頭扯那一下,怕是要命濺當場。」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可憐了。沈氏賊喊抓賊,剛才情勢還一面倒,也難怪周七郎會想著以死證清白了。」
此時,民眾只覺得周宸一定是受了大委屈了。在老百姓們看來,以死明志,是真的沒辦法了才會選擇的絕路。一時間,多數人心有戚戚焉。
周蓁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她七哥這算是誤打誤撞地消除了民眾對他們的偏見了。
但說實話,周蓁蓁並不贊成這樣的做法。沒了生命,一切都沒了。
她沒想到周宸歷經此難,竟會萌生死志。男人受點委屈不算什麼,她七哥的抗壓能力太低了。
沈君瑜咬著唇。
王碩、賀弦都沉著臉重新坐了回去。
方瓊眉頭緊皺,他看向沈律。
沈律朝沈君瑜輕輕頷首。
沈君瑜上前一步,衝著被親人圍著的周宸大喊,「周宸,你不要再演戲了,你是想逼死我嗎?」
「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不僅辜負了我的一腔情意,還偷走了藥墨方子和藥典,現在還要反潑我一盆污水!以死明志?你倒是真死了也成啊,你演這齣戲不就是想讓大家轉而同情你嗎?你要真是個男人,就敢做敢當,承認你的罪行,我還會高看你一眼。」說著,她的眼淚都出來了,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