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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32:23 作者: 落雨秋寒
周蓁蓁拿手帕抹了抹嘴角,不甚在意地道,「人活著有變化就對了,沒有變化那豈不是與死人無異。」
碰了個軟釘子,周盈盈便退去了,不與她過多糾纏。
吃完月餅和水果,何老安人就叫散了,不過卻將二兒子周涎留了下來。
周涎爽快地應下了,即使他娘不留他,他也要那個藉口留下來的,好將他女兒孝敬給她祖母的純金佛陀送至他母親手上。
想到一會他娘見到佛陀時驚訝的模樣,周涎就覺得心情愉悅。
謝氏端起杯中之酒就吃,借著寬大的袖子擋住了唇邊的笑意。她婆婆將小叔子留下,定是要和他說續弦的事兒。連人選她都準備好了。只要她婆婆堅持,她小叔子定然是拗不過的。
等新人進門就好了,軟玉溫鄉在懷,男人也就成了繞指柔。
屆時周蓁蓁也沒那麼多精力去外面折騰了。
謝氏想到近來周蓁蓁折騰出來的事,就一陣惱火。她一直將周憲姐弟二人當作自己的備用小金庫,但周蓁蓁一折騰,大房這邊就少了近萬兩銀子的進帳,她可不敢再掉以輕心了。最重要的是,宗房那邊竟然會插手小二房的事,且還是明幫著周蓁蓁,這是多少年沒有過的事了。當時她得知時,真是又驚又怒,她是真沒想到周蓁蓁還有那樣的本事,能徹底扭轉宗房的態度。所以她覺得不能再放任小二房不管了,既然放養出了意外,就找個人來盯著管著他們。
萱北堂內,母子二人相對而坐。
周涎還沒看出來他娘留他是有話要說,他一坐下就忍不住說道,「娘,蓁蓁有一份禮物讓我轉交給您。」
何老安人心思也沒在他的話上,「這個不忙。咱們先說說你的事。」
周涎疑惑,「我有什麼事?」
看他依舊無知無覺的絲毫不為自己操心的樣子,何老安人就來氣,「你怎麼就沒有事了?你今年才三十八吧?不到四十,你就打算一輩子當鰥夫?」
「娘,我沒想過再娶。」其實是想過的,也是近年來的事,但這念頭近來被他女兒完全打消了。
「再娶這事趕早不趕晚,李氏也去世那麼多年了,你一個人那麼多年也算對得起她了,你也不必再為她守著。家裡再進個人,知你冷暖照顧你體貼你,我這當娘的也能放心。」
周涎一直認真地聽著,等他娘說完之後,他才正色道,「娘,你看我也不年輕了,膝下兒女雙全,再續弦就不必了吧。若您實在心疼兒子,那就再納個妾來照顧兒子的生活起居也就罷了。」
周涎拒絕了莫老安人讓他續弦的提議,退一步,只答應納妾。
何老安人眉頭一皺,「是不是蓁蓁不許?她一個姑娘家怎麼能插手她爹的房中事?」說到這裡,何老安人已經有點生氣了。加上今天謝氏挑撥了一下之前周蓁蓁招呼都不打一聲不吭地就捐了八千兩的事,讓何老安人非常不滿。
周涎哭笑不得,「娘,你想到哪裡去了,蓁蓁是個知禮的姑娘,怎麼會做這樣的事,這事完全是兒子自己的想法。」
何老安人繼續勸說,「你大哥在京中,以後有可能外放,你大嫂總不能一直呆在廬江,讓你大哥大嫂兩人一直兩地分居吧?你續個弦,以後也好名正言順地管起內宅這一攤子事來,否則讓一個妾氏管家,說出去不好聽。」
周涎想了想,這確實是個問題,但這點不足以讓他改變想法,「這個以後再說吧。」
正好,周涎聽到他的隨從在外面清場的聲音。
「娘,蓁蓁請大師為您雕鑄了一尊佛陀,我讓人抬進來給您瞧瞧?」
何老安人一聽這話,眉頭微微一皺,她信佛,知道佛是不能隨便請的,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但現在佛都請到家了,她不見一見,也是對佛祖的不敬。於是她帶著沉沉的不郁點了點頭。
但當布蔓揭下時,她的態度完全就變了,只覺得:這尊半人高的佛陀寶相莊嚴,眉目慈和,普度眾生相,放在她的小佛堂里正合適。
周涎見她喜愛之情溢於言表,心裡也高興。
何老安人還特意淨了手,手指才撫上佛陀的金身,但一上手她就感覺不對,再仔細看佛陀金身的光澤,手不自覺地抖了抖。她環視一眼,發現場上的人已經清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她的心腹,才輕輕吁了一口氣。
她低聲問兒子,「這佛陀不是銅製的吧?」
周涎樂了,「當然不是,娘,這尊佛陀從上到下用的都是真金!只不過外表做舊,咋一眼看起來和黃銅差不多。」
何老安人靜默不語,她差點看走眼了。
「這一尊佛陀用了多少金子。」
「聽蓁蓁說用了一千兩,重約六十六斤。」
一千兩黃金,就是一萬兩銀子,這禮有點重啊,一時間何老安人突然感覺心中五味雜陳。
女兒請她做主,事成之後答應給她一萬兩:今兒在媳婦特意早早地來到萱北堂,向她哭訴大兒子在京中的艱難,意思她明白,也是想她拿銀子出來貼補大兒子那邊。
這人啊,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沒有對比,就沒有什麼,日子就能過。被不斷索取,也習以為常。
但突然有這麼一個人,從來沒在她這裡索取過得到過什麼,卻很費心思地選了禮物來孝敬了她,就足以令她觸動的了。無論是這尊佛陀本身的價值,還是所花的心思,誰又敢說她是敷衍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