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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32:23 作者: 落雨秋寒
因天熱,即使棺材周邊置了冰塊時時替換,仍舊擔心屍身腐壞。所以本應做滿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縮小為二十四天, 頭七、七七各七天不減,中間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則縮短為每隔兩天為七, 加起來正好二十四天。
其中頭七和七七,又稱為兒子祭,需由親生兒子主祭, 為有始有終,功德圓滿。
但鄭氏的頭七, 周宕一直沒有出現, 反而是庶長子周宣代替了他的位子。
第三日族親忍不住問周泓,這好歹是鄭氏的靈堂,周宕作為親生兒子一直不出現是個什麼意思?好歹送生母最後一程啊。
周泓只推說周宕病了, 無法出現在靈堂。
族中大老爺們看他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樣,加之這又是六房的家務事, 他們也不好強硬幹涉,只能無奈離開。
六房內院,剛過熱孝三日, 莫老安人院子裡的人便悄悄除了孝服換上素衣。
不僅如此,她還讓人抄了東廂鄭氏居住的院子,恰巧周秀秀守靈起身回房換衣裳撞見了,還鬧了一通,但消息很快就被封鎖了,他們在前面靈堂里隻影影綽綽地聽到一些。
周蓁蓁自然知道莫老安人抄鄭氏的房間是為哪般,不過是為著鄭氏各產業對應的紅契白契罷了,這些東西一日不握在手中,莫老安人怕是要寢食難安的。但這些產業的契約證明啊,早已不在六房了。莫老安人就是將六房倒過來也是找不到的。
又過了兩日,到了頭七第五日,六房裡里外外流傳著兩個流言。一個是周宕病得快死了,周泓和莫老安人都沒找大夫給他醫治。二是周泓想將庶長子周宣記在嫡妻鄭氏名下,所以才一直沒讓嫡子周宕出現,而是讓周宣頂替了他的孝子之位在靈堂守靈,這是想病死周宕給周宣讓位呢。
這流言居心叵測,如果被證實了,六房的名聲要壞的,搞不好還會連累周氏一族的名聲。
族中大老爺們坐不住了,再次找上周泓。
周泓嘴上答應下來,等周宕這兩天身子好些,就立即讓他來守靈。
「泓兄長還是請個大夫給宕哥兒看看吧。」一旁的周涎也勸道。
兩人分屬周家不同房頭,但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就如同堂兄弟一般,娶的還都是商戶之女,不過一個稀罕,一個嫌棄,這些年才漸漸走遠了。此次鄭氏的喪事,周涎少不得來幫襯一二。看周泓對兒子周宕的態度不對,忍不住勸了一番。
周泓罷罷手,「不必了,聽老安人說他的身體已經在恢復了。」
周泓心中也惱火,便是守靈一事他存了私心想讓庶長子周宣得個孝子之名,但周宕臥病在床也不是假話。
那日周宕出去跑馬被自己逮著,想到其母臥病在床已時日無多,他還如此不知事,當下就喝斥了他一頓,並讓他跪在他娘房門外。那日他是淋了雨回來的,估計受了斥責驚懼交加,外加那一頓跪,就病倒了。接著便是鄭氏卒,府中忙亂得很,他一時也沒想起他這兒子來。聽說現在人很虛弱,自己沒有讓他來靈前守孝,也是父心一片,沒想到被流言傳得如此不堪。
周宕臥病在床的消息周蓁蓁也聽說了。
趁著周秀秀如廁的時候,周蓁蓁找到周秀秀,遞給她一隻盒子,「這盒藥丸是固本培元的,你拿給周宕吃吧,他的身體不補回來,以後怕是有礙壽元。」周宕的病情她是知道的,她算了算日子,這兩日是最兇險的時候了。因著她先前的提醒,鄭氏提前做了安排,倒沒有性命之危。不過奴才再怎麼防備也是奴才,拗不過主子的。這不,即使有人暗暗護住周宕,他的身體還是被她祖母和爹有意無意地糟蹋得不成樣子。
「當然,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悄悄將藥丸拿給大夫看一下,但暫時不要透露是我給你的就行。」
六房因辦喪事人來人往的,周蓁蓁將藥給了就走了。
周秀秀握著盒子,看著她走遠了,忍不住打開來看,裡面的藥丸如手指頭大小,外層用蠟封住,只有一枚不是,思及周蓁蓁方才的話,想必這一枚是留予她拿給大夫看的。
她將藥丸拈起,低頭輕輕一聞,藥香濃郁,溫和而不刺鼻,聞著讓人有心曠神怡之感。聞著很像之前她娘花大價錢買來的藥丸聞起來會有的藥香味。
此時周秀秀還不知道,這是配伍得當,製作精細的藥丸才會有的特徵。
等她將這藥帶給古嬤嬤看時,古嬤嬤想起主母鄭氏還在時對她說過四房的兩位姐兒,『周蓁蓁可信,周盈盈可用』的話來,再思及主母死後,兩位小主子的遭遇,她眼角一下就濕了。
她們悄悄將藥給大夫看了,大夫說這藥是好藥,周宕吃的話也對症,倒是可以吃上一陣子,將之前虧損的身子慢慢補回來。
頭七第七日,周家來了兩位尊貴的客人。
在場的都是廬江地界有頭有臉的人物,一位在場的都認得,正是裴華。
裴華,康靖二十五年的狀元郎,今在翰林擔任秘書郎一職。
說起來,裴華同樣是出身大族,是廬江裴家的子孫,只是年少喪父喪母,但並未得到族中多少資助,反而受到不少欺凌,啟蒙之後,甚至連繼續讀書都艱難。
後來被其養父,同出自裴氏一族的裴箴收養,才得以繼續讀書,幾年之後,考秀才中舉人進士摘得狀元桂冠,得恩師賞識娶其女,漸漸在翰林院中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