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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32:23 作者: 落雨秋寒
周蓁蓁的話讓周蘭越想越氣不過,氣沖沖地來到萱北堂。
她去而復返,讓何老安人感到奇怪,「你這又是怎麼了?」
「娘,你這孫女了不得,嘴巴利著呢……」周蘭倒豆子似的將剛才和周蓁蓁交鋒的情景倒了出來。
「誰讓你沒事去招惹她?」何老安人白了她一眼,她這女兒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得了天大的好處,遇到苦主還不知道收斂,夾緊點尾巴做人不好嗎?非要張揚一臉耀武揚威的模樣,誰看得過眼?
「不過娘,我也不是沒有收穫的,你那孫女果然還是年輕,被人激上幾句,就中了激將法。」說起這個,周蘭難掩得意。
何老安人卻覺得心裡沒底,不那麼靠譜。
周蘭想起來這一茬,忍不住問,「娘,明天就是第三日了,她說了不要這三萬兩銀子了,咱們還要逼二哥嗎?」她當然希望上雙重保障比較妥當,但她又擔心再逼迫下去,會將她二哥越推越遠。
其實周蓁蓁是傻,但她那番話周蘭也聽進去了一些。特別是周蓁蓁宣布為了她父親放棄三萬兩的時候,她的心不是不震動的。
何老安人咬牙,「等明天,我要看看你二哥會怎麼做,是不是還一如既往地孝順我!」
其實不僅何老安人在等,周涎也在等,等他娘的『特赦令』,可是一直等到子時,仍舊沒有等來萱北堂來人。
翌日,周涎什麼也沒說,直接跪在何老安人跟前。
何老安人顫巍巍地起身,指著周涎問,「老二,你什麼意思?」
周涎不吭聲。
何老安人心一堵,只覺得一口氣喘不上來,這個兒子,這個兒子和她離心了。
周蘭連忙上前給她娘揉、胸,「二哥,你是想氣死娘是不是?」
「娘要的結果,我辦不到。」
這直白的話教周蘭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麼多年了,她那從來對她娘都百依百順的二哥,第二次忤逆她娘,第一次的時候是為了娶李氏,也是這樣,跪在她娘跟前除了一再重申自己的要求之後便一聲不吭。第一次為了他妻子,第二次為了他女兒。
「你----」
就在這時,管家引著六房的人來報喪,「何老安人、涎二爺、蘭大姑,我們當家主母她去了。」
何老安人與周蘭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不虞,真的太不湊巧了。儘管兩人不甘心此事就此打住,卻也不得不按耐下來,過了這場喪事再說。但這事吊在半空,不上不下,讓她們撓心撓肺的,折磨死了。
而於周涎而言,卻著實鬆了一口氣。
其實於何老安人而言,又何嘗不是一個台階呢。
康靖二十七年,七月十五,周家六房當家主母,周泓之妻,鄭氏卒。
周蓁蓁望了望天,一切都如前世一般發生了。
時人重白事,鄭氏身為六房當家主母,素來有善名,族中族外交好者眾,無論如何都是要大祭一場的。
因為鄭氏纏綿病榻時久,非暴斃,所以壽衣壽材一切白事之物其實都已經悄悄準備妥當了。
次日,在族人的幫忙下,靈棚已經搭好,一應事物在族中大老爺們的安排下都有序地進行著。
鄭氏「頭七」,乃大祭之日。
六房一早便開門迎客。
周蓁蓁是四房的人,不必像六房一樣穿戴孝服,只需要和其他幾房之姑娘婦人一樣在頭上簪上白花即可。
靈棚內,一片素白,香菸火燭紙錢燒不斷,煙火熏饒。
四十九個僧人披著袈裟,敲著金饒銅鈸,誦著經文:另一隅,還有幾十個道士,穿著道袍,手持葦管竹笙,吟唱不絕。
靈前,披麻戴孝之人果然不是鄭氏的親生子周宕,而是周泓的庶長子周宣。周秀秀的孝女之位倒不曾被剝奪。
周宣比周憲年長四五歲,此時已經是秀才功名加身,加上他相貌清雋,舉止斯文得當,來吊言之人上完香之後都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他,並暗暗頷首。
而一旁的周泓對庶長子的表現亦是相當滿意與欣慰的。
周蓁蓁收回目光,為鄭氏感到不值,若非當初她帶著大筆的嫁妝嫁進來,六房周泓母子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破落戶的光景呢。
鄭氏這一生,堪稱婦人典範。可惜她太過優秀了,給了周泓大叔莫大的壓力,也不容於莫老安人。
巧婦伴拙夫,偏偏還不能和離,只能在這泥沼里耗盡芳華,真是當今女子的悲哀。
周蓁蓁將手中的九支香插進香爐之中,然後跪下給鄭氏磕了幾個頭。
心中對她默默道,泓大嬸子,周宕無事,雖然吃了些苦頭,卻不像上一世因親人的漠視在母親喪事期間被一場急症奪了性命。
這消息是這幾日她用銀錢開道,默默讓人留意了一下西跨院中周宕的動靜,然後打聽出來的。
上完香之後,周蓁蓁隨著眾人魚貫而出。
第22章
他們這些族親上完頭一輪香之後, 接著便是周家的外嫁女親眷還有鄉領士紳們陸續上香弔唁。
鄭氏平生做的善事太多了, 那些得過她恩惠的人都來送她一程, 於是弔唁之人絡繹不絕。
周蓁蓁不是六房的人, 夜裡無需伴宿守靈, 只需要白日時不時地來上柱香弔唁一二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