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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23:03 作者: 不配南
「的確動過殺心,可我沒下殺手。」
他如今已不再是那個只知宣洩情緒,在佛堂殺人的青澀莽撞少年,他成熟了,也穩重了,知道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
「至於他是不是周修誠……」
沈流哲抬起雙手,痛苦地捂住臉,「阿姐,我沒去看,我沒敢去看。
可江宇說,那畫師的相貌,同周修誠長得有八分像,理應就是周修誠無疑了,我聽了他這麼一說,便更心慌了!
阿姐,你說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還活著?他活著也就罷了,為何不在揚州,不在蜀州,不在潮州……為何偏偏出現在京城?!為何偏偏要來攪亂我和芙兒的生活?
明明只要再等一等,我確信只再等一等,芙兒就會完全接納我了!」
一聽到那人沒死,沈濃綺暗暗鬆了口氣,好在沈流哲再生氣,再難過,到底也沒有失去理智。
周守誠去世不過五年,成年之後相貌理應不會發生太大改變,既然江宇已去確認過,若無意外,那人是周修誠的事實,已是板上釘釘了。
沈濃綺心中五味雜陳,一面為了周沛胥尋回兄長感到欣慰,更多的,是擔心眼前為情所困的胞弟。
她上前幾步,幫沈流哲順了順後背,以期讓他情緒平緩些些,然後輕言問到,
「既然現在周修誠尋回來了,那你打算同映芙怎麼辦?」
第82章
「既然現在周修誠尋回來了,那你打算同映芙怎麼辦?」
「怎麼辦?我也不知該怎麼辦……」
沈流哲緩緩抬頭,一眼便望見了庭院中繁花盛開,蝶飛蜂舞像,一片生機盎然欣欣向榮之貌……可他的心境與這盛景恰恰相反,只覺得心灰意冷,全然不知前路在何方。
明明就在一月前,二人還琴瑟和鳴,相處起來雖然算不上濃情蜜意,可江映芙待他也格外熨貼,可誰知造化如此弄人?
沈流哲繃直著身體,愁雲慘澹道,「我沒一刀殺了他,可也不想讓他這麼快就出現。
原本是打算將他送走去千里之外,待三五年以後,我與芙兒感情穩定了,再去命人將那人迎回來。
誰知如今東窗事發?芙兒竟自己知曉了,還捅到了阿姐面前?」
他頓然抬頭,望著沈濃綺的眼中暗含淚光,「阿姐,你知道麼?這些時日我滿心滿腦都是此事,擔心到食之無味,夜不能寐。
這些年來無論身側來來往往有過多少女子,我都未曾動心過,我心裡只有她,我只喜歡她!」
「那人回來了又如何?我不放手,我放不了手,我做不到放手!
映芙既然已經嫁入了沈家,那她一輩子都是沈家的兒媳,一輩子都是我沈流哲的髮妻!誰都休想將她從我身邊奪了去!」
他激憤的語調迴蕩在寬闊的內殿之中,傳來陣陣減弱的回音。
沈濃綺心中只覺酸澀。
沈嶸不過三子,因為大哥出生得早,所以她自小便更與沈流哲這個胞弟更親厚些,眼見他婚事不暢,她在一旁也看得焦心,無論他心中是何打算,可作為姐姐,該提點的也還是要提點。
「我何嘗不想讓你婚事順遂,家宅安寧,可如今你不放手又能如何?
若是周守誠沒有回來,你們的確還能一起和和美美過日子。
可事與願違,他如今回來了,就住在對街的順國公府,日日在你們夫婦二人眼前晃蕩,你自問能做到視若無睹麼?你自問映芙能不念舊情麼?」
沈濃綺抿了抿嘴,戳破了事實,「映芙方才還在此處為了他哭暈過去,儼然是余情未了的模樣,她既然心中還有旁人,不管那畫師到底是不是周修誠,又怎麼能對你死心塌地?
娶妻最重要的便是要安穩家宅,如此你才能在朝堂上無後顧之憂,可若她今後日日與你鬧,你焉能好過?科考在即,你能安心念書嗎?」
沈流哲方才還是一副誓爭到底的模樣,如今聽了這些話,臉上露出些痛苦之色。
「方才說的,還只是家事,我再同你說說國事。」
「你有沒有想過,若江映芙要執意撒開手呢?若回來的周修誠,願意繼續履行之前的婚約呢?
你執意不放手,是要準備同順國公府周家決裂麼?
你上了這麼久朝,自然也應當知道,朝中如今文武官員齊頭並進,方才休養生息不到短短一年,你若是撕破了臉,牽一髮而動全身,豈不是白白辜負了我同父親之前的太子讓姓之舉?」
沈濃綺越想越覺得心憂,抬起指尖揉了揉太陽穴,「話都同你說到這個份上,此事如何權衡,你想清楚了給個決斷出來,可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麼,只一點,切勿再拖泥帶水。
需知當斷不斷,反受其害。」
此事既然已經捅出來了,那便也瞞不下去了。
當務之急是要確認那畫師的身份。
沒有比朝夕相處的血脈至親更能準確辨認,那人到底是不是周修誠了。
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好去驚動年事已高的周公宏,消息便被遞到了周沛胥身前。
周沛胥聽聞此事後,立馬命人套了馬車,準備趕往畫師所在之處。
此時隔殿的江映芙也從昏迷中轉醒過來,得知那畫師沒死,也未來得及讓太醫好好整治,從榻上掙扎爬起,決意要同周沛胥一齊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