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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23:03 作者: 不配南
女子懷春,本就是尋常至極。像李蓮湖這般靦腆之人,能鼓足了勇氣,說出方才那番話,已是難得至極,倒讓沈濃綺心生了些敬意。
但若是真讓沈濃綺成全這番心意,那也是絕不能夠的,她不動聲色抬眸看了周沛胥一眼,「不知首輔意下如何?」
周沛胥原本作壁上觀,卻忽感一陣帶著惱意的眼風颳來,大有若是他答應了,便絕不善罷甘休之意。
這是,生了醋意? 赫拉
周沛胥眼底沁出絲絲笑意,佯裝出些無奈,沖李蓮湖自嘲道,「想來姑娘也聽說了那些傳聞,我亦不怕告訴姑娘,那傳聞不虛……」
眼眸卻是瞧向沈濃綺的,「我那外室,著實可惡。」
「現在□□於我不過是一場空談,什麼鶼鰈情深,郎情妾意……我如今想來只覺得反感至極,所以,恐怕是要辜負了姑娘的一片厚意。」
周沛胥端起手中的弓箭,親自上前遞到李蓮湖手中,「此乃我獲得魁首用的弓箭,現在便送給姑娘,想來今後定另有良人,教會姑娘搭弓射箭,給姑娘對鏡描眉。」
這拒絕來得溫和宛轉,道盡了理由苦衷,根本沒有想像中難堪。
李蓮湖當面得了這一句,忽然就覺得釋然了,渾身上下緊繃的神經一下就鬆弛了不少,她將弓箭接過,猶如珍寶般緊緊握在手中,輕聲道了聲謝,就準備轉身離去……
但轉身的剎那,李蓮湖還是低聲道,「那外室能得您如此不顧世俗禮法的青睞,想來定是有過人之處,小女實在是自愧不如。小女今後亦會尋個能如此對我的男子,若尋著了,臣女定不會棄他而去,定與他廝守一生。」
說罷便裙擺翩躚,疾步而去。
沈濃綺唏噓了句,「能伸能曲,進退有度,籌謀中又不失本心,這樣的女子,無論是嫁給何人,日子絕不會差。」
周沛胥倒並未留意李蓮湖,心思全都在沈濃綺身上,「雖是初春了,高台上風大,皇后娘娘既不準備騎馬狩獵,不如回帳中歇息,免得受凍著涼。」
沈濃綺瞧著現下已四處無人了,露出幾分女子的嬌態來,「喲,首輔心心念念都是你那外室,竟還有心思關心本宮?哼,本宮堂堂晏朝皇后,竟被你說成了那見不得光的外室,若是旁人知道了,定是要笑掉大牙的!」
「娘娘不滿?」
「自然不滿!」
周沛胥轉過身子,雙眸溫熱徑直瞧著她,上身微微伏低,露出個極繾綣的笑,「那便換我做娘娘的外室吧。」
沈濃綺愣了愣,「什、什麼?」
「微臣願做娘娘那見不得光的外室,供娘娘揮之即來呼之即去,若是有一日膩了,臣便可消聲匿跡,埋名遠遁,如何?」
第46章
天藍碧淨,白雲低沉,陣風吹過,將高台裝飾的帷帳吹得蕩漾,亦將太后與首輔的衣袂吹得翩翩,宛若仙人在瑤池蓮台之上。
隔了老遠的衛兵一如既往垂著眼眸,台下不多的勛貴們雖被此景吸引,眺望而去卻被首輔的背影隔絕……眾人都瞧不真切二人的神情。
他們看不見首輔眼中的拳拳真意,亦望不清皇后臉上的動容之態。
微臣甘願做娘娘的外室。
這是沈濃綺此生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亦是最殘忍的許諾。
甜如蜜糖,又毒若砒、霜。
有著願意捨棄一切,只為博佳人歡欣的溫情脈脈,又暗含永世見不得光,不被世人所接受容納的悲情。
沈濃綺不禁想到了前世。前世她助劉元基掌權之後,又聽聞了順國公府意欲造反的讒言,夾在夫君與首輔之間左右為難,周沛胥見帝後感情甚篤,不忍她心力交瘁,未免讓她為難,便兀自卸下大權,捨棄一切榮華富貴後,遠離了京城這是非之地。
這何嘗不是如他方才話中說的那般,埋名遠遁,棲於鄉野?
思及此處,沈濃綺眼眶不禁模糊了起來,她盡力控制著不讓淚珠掉下,言語卻已經哽咽,「什麼呼來喝去,什麼埋名遠遁,這種話今後再不許說。」
「胥哥哥,此生你哪兒都不要去,就在我身旁呆著,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好不好?」
她這情緒來得洶湧濃烈,周沛胥不明其中深意,只見她險些垂淚,肉眼可見地慌亂了起來,他想要伸手去攬她入懷,可眾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夠,一雙手微微抬起,復又落下,著實有些手足無措。
他先是急忙應承下來,「好,自然一切都聽你的,永不分離。」
又磕絆著柔聲安慰,「方才是我說錯了話,什麼外室不外室,我今後定不會再說了,你切莫傷心流淚。」
他向來端方持重,鮮少見他如此發慌,沈濃綺未免讓他擔心,只深呼吸一口,將眼淚咽了回去,笑著柔聲道,「我才不是傷心垂淚呢,我這是歡喜。」
「胥哥哥能如此對我,我很高興。」
周沛胥聞言,仔細瞧她臉上的神色,確定沒有悲傷之態後,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此時一陣鼓聲傳來,二人循聲望去,只見林中飛馳出一騎兵,馬蹄後揚起一陣粉塵,騎兵一手拉緊著馬韁,一手高舉著兩尾野狐,口中高喊著哪位公爵家的子弟獵獲此物,得了頭彩。
沈濃綺嘆了句,「他們入林不過半刻鐘,竟這麼快就有所得了。」
礙於身份,周沛胥不好在皇后身旁呆太久,他扭身坐回案桌,「今年春狩,娘娘好似興致不高,臣可記得在往年春狩時,娘娘在女眷中可是領頭入林中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