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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23:03 作者: 不配南
    他對原是絲毫不圖回報的,只覺得默默守護她一世,那此生也能稱得上圓滿。

    可被動付出久了,被破天荒主動回應一次,他竟覺得意亂心慌起來!心中既是歡愉,又湧上了苦澀。

    熱烈的親吻,與沉重的道德包袱齊齊襲來,令他著實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識是想推開她的,可指尖抬起後又緩緩落下,終究還是不忍心。

    感受著痴念多年女子唇齒間的情意,他心中諸多的顧忌,那時那刻,似乎都不再值得一提了。

    他今日是喝酒了,可那幾分酒意約莫早就被夜風吹散了,可此時,他卻只想任其心意大醉一場。

    他由最初的想要閃躲,再到抬起下巴回應,最終,緩緩起身,將她輕柔地放倒在了長方形的案桌上……

    周沛胥化被動為主動,指尖探到了她的掌心,二人的十指纏繞在了一起,他溫柔又繾綣地回應著她,女子身上特有的甜蜜馨香傳來,使得他徹底沉淪。

    她似是受用的很,時不時低聲哼嚶幾聲,嬌軟的身軀化作了一灘水,給他一種錯覺,仿佛此刻做出多過分的行徑,她都會甘之如飴。

    煙花不斷地沖向天空,在到達頂端的瞬間傾然綻放,這瞬間的璀璨,比以往掛在夜空的星辰不知要明亮多少倍,茶館中的男女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煙光中,逐漸交錯,直至完全合在了一處。

    這是個冗長又綿密的親吻,沈濃綺只覺得身上傳來陣陣暖流,讓她燥熱得直想解衫,心中萬千的思緒均落不到實處,她微微將身子側了側,想要緩解一下這份燥熱……

    「哐啷」一聲,案桌上的茶盞被碰落在地,瞬間跌得粉碎。

    這聲響猶如清晨寺廟中的第一聲佛鐘,使得一切情『欲魔障退卻,二人的身軀皆是一僵,然後默契地迅速彈開。

    周沛胥神台清明起來,終於意識到了二人此刻的行徑是多麼荒唐,他向來自持端正,懊惱為何今晚思緒卻如此混沌了起來。他直起身子,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背過身去,努力調整著呼吸。

    沈濃綺也回過味來,雖然感覺身軀還癱軟著,但還是勉力從案桌上撐起了身子,上下打量身上的衣裝是否有誤。

    好在方才二人只是親吻,並未有其他逾矩的行為,除了裙擺被茶水濺濕,袖角被壓皺了幾分以外,其餘並無異樣,她坐在案桌上,捂著胸脯大口地呼吸。

    瞬間,那些被舍離了片刻,但刻在二人骨子裡的禮義廉恥,驀然間又反撲了回來。

    沈濃綺只覺得羞恥到了極點,長長吁了一口氣後,便想要從案桌撤下,回到椅上去。

    可她方才被親得神形渙散,腳都是軟的,哪兒還站得住?腳掌觸地的瞬間,軟柔的身軀立馬朝下滑落……

    在即將倒地的瞬間,纖細的腰肢被股可靠的力道撈住,懸在了半空。

    又是一顆煙花綻放,將沈濃綺此時的神情印照得一清二楚。

    她雙目含春,兩頰緋紅,嘴角還印著微微的濕潤,鴉羽般的眼睫輕顫幾下,正抬眸望向眼前的男子。

    她在人前向來端莊,哪兒顯露過如此情態?

    周沛胥只覺心臟猛然漏跳了半拍,不敢再看,趕忙扶她坐在椅上,然後繼續背過了身去。

    茶室中,除了煙花綻放的聲音,就只剩下了二人急促的呼吸聲。

    沈濃綺亦不知如何面對,她背過了身子,終究先問出了口,「胥哥哥,會不會覺得我,不知廉恥……」

    這聲調與她以往的清脆莞爾不同,語音長長拖著,帶了幾分沙啞與慵懶,這是親吻過後留下的痕跡。

    「怎會?你莫要自輕。」周沛胥想也不想,語調輕柔安撫道。

    又頓了頓,「到底是我冒犯衝撞了你,此事,全都賴我。」

    月光無情亦有情。

    它撒進窗櫞,投在了男子銀白的衣裳上,顯得他愈發清貴無雙之餘,亦將他臉上糾結懊惱的神情顯露無疑。

    「娘娘……是從什麼時候察覺到臣的心意的?」

    道德包袱一旦回來,便沒有那麼容易拋下。

    以前喚她「琦妹妹」,那是他以兄長自居,叫得坦蕩自若;若是此情此景下,再喚她為「綺妹妹」,實屬有繾綣情戀之嫌。

    二人的身份溝壑擺在眼前,他著實有些喚不出口。

    沈濃綺此時也不在意稱呼了,該做的都做了,她心中暗仄堆積已久的糾結,此刻忽然釋然了許多。

    她抬眸看向天空中的煙火,似是望向遠處。

    「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從你救我墜馬之時、抱我上床把脈之時、在慈安宮屢屢撞見之時、為我執鞭訓帝之時、救我跳湖輕生之時……」

    沈濃綺細細數著過往的種種,眼眶不禁微微濕潤了起來,她重生歸來這些短短的時日,他就為她付出了這麼多,更別提之前她不知情的時日中,明里暗裡,不知他還費過多少心。

    「胥哥哥,你隱伏得很好,可惜,偏偏就這麼被我個莽撞之人識破了。」

    何止只是被識破,他的心緒,仿佛一直被她牽引了,今夜竟還如此唐突……

    周沛胥苦笑一聲,這便是冤孽吧。

    「娘娘覺得,可還有旁人察覺此事?若是被旁人窺見傳揚出去,定於娘娘無益。」

    沈濃綺絲毫不意外他會這麼問,畢竟他向來是謹慎周全之人,更何況他說得也確實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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