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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18:42 作者: 林與珊
    阮柏宸滿足地笑著,忐忑地說:「我還沒膽量向你求個『永遠』。」

    「你想對我做什麼,我都沒意見。」慕伊諾道,「餘生給你,『永遠』也給你。」

    床面凹陷,阮柏宸雙手掀起白紗,慕伊諾的這張臉他總也看不夠,每回細細品味,都能產生新的心動。他先將人抱住,緩慢地觸碰,而後悄聲說:「下面,新郎可以親吻他的小新郎了。」

    如同第一次接吻時的虔誠,也如每一次的認真和專注,慕伊諾的妝花了,房間漸漸披上夜色,從四點半到九點五十,他的意識反覆被阮柏宸截斷,又重新構建起來。

    十點整,右手覆在慕伊諾背心,阮柏宸揉著他的發尾,哄道:「身上都是汗,洗完澡再睡。」

    慕伊諾沉著眼,啞著嗓子惜字如金:「壞了。」

    阮柏宸問:「什麼壞了?」

    「身體。」慕伊諾有氣無力地說,「這麼久了,還是不夠。」

    打橫抱起人邁向衛生間,阮柏宸安撫地拍著他後背,邊安慰邊表態:「管夠。」

    春節前夕,按照慣例,《Nicole》的員工們提前一周放假,阮柏宸獨自堅守到大年三十。國風時尚還差最後一期收官之作,他已設計好拍攝場景,眼下正在製作香水新品發布會手冊,阮柏宸對著電腦屏幕,慕伊諾的五官無懈可擊,忙活一上午,他也只是簡單調了調色。

    年三十下午,賀啟延抵達景南市和鍾愷團聚,breeze酒店暫時交給阮柏宸管理。畢瀾搬到景園小區,住進慕伊諾買的別墅,阮柏宸這才知曉,當初慕伊諾置辦這處房產時,本意就是要送給畢瀾的。

    返回酒店的路上,遇紅燈,阮柏宸牽起慕伊諾的手,憋不住笑意:「慕總原來一早就計劃著要和我住一起了?」

    事到如今,慕伊諾所有目的全部達成,他慵懶地靠向座椅,平淡地回答:「先結婚,把你拴在身邊,再對你若即若離,死死地吃定你,然後故意矜持,實際是在循循善誘,最終要你對我痴迷,心甘情願,死心塌地。」

    阮柏宸大加讚賞:「不愧是慕總,我現在何止是死心塌地,命都在你手上。」

    慕伊諾道:「這場賭局,我的籌碼是,『阮柏宸永遠喜歡慕伊諾』。」

    「籌碼該改改了。」透過風擋,阮柏宸望向遠方燦爛的夕陽,「從今往後,Eno可以對我為所欲為,『阮柏宸永遠深愛慕伊諾』。」

    賓州市明令禁止城區內燃放煙火,阮柏宸為哄慕伊諾開心,買了一兜子「電光花」,細長的一根,點燃後猶如花朵盛開,綻放得很漂亮。

    待天色徹底暗下,兩人爬上酒店天台,視野鋪開,盛大燈火宏偉璀璨,雪花飄落,淺淺地往地面墊了一層白。電光花「噗呲」燃亮,暖黃火光照清慕伊諾的臉龐,阮柏宸在腦海中無數次構想這幅畫面,所以他帶著相機,心滿意足地將這一幕留念。

    天台東側設有一處高台,阮柏宸坐上去,雙腿懸空,目光追著玩得盡興的慕伊諾,沒來由地眼廓酸澀。電光花放得差不多了,慕伊諾來到阮柏宸身旁,賴著人非要面對面摟抱著,一不留神就會摔向台下。

    「危險。」兩隻手箍著慕伊諾的腰,阮柏宸緊張地說,「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慕伊諾置若罔聞,只道:「有你在。」

    萌生在心裡的那股酸澀感因這三個字猝然放大,阮柏宸擁緊慕伊諾,下巴枕著他的肩,視線放遠,欣賞著賓州繁華的夜景。

    慕伊諾似有所感,食指在他背上一遍遍寫著「Eno」,問:「你怎麼了?」

    「我在想……」侷促地吞咽一口,阮柏宸顫聲說,「這世間有這麼多人,偏偏,我成了最幸運的那一個。」

    「我這一生原本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微風吹拂耳側,慕伊諾的髮絲纏著阮柏宸的耳朵,他自問自答道,「守著同源路上的小店面,每天吃著隨時都有可能沒下頓的外賣,交不起房租,要靠賀老闆救濟,孑然一身,了無生趣。」

    「我從沒想過我會有今天。」不看景了,阮柏宸親親慕伊諾的嘴唇,繼續說,「不是『敢不敢想』的問題,是我根本『想不到』。」

    「四年前的十一月三號,我只是碰巧去老楊麵館吃了碗牛肉麵,遛食餵野貓的時候,心血來潮地管了一件『閒事』,打了場架幫迷路的你解圍,誰能料到,我的命運竟然因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no,為什麼是我。」阮柏宸拋開尊嚴,丟掉體面,同慕伊諾貼貼臉,聲音有點啞,「為什麼你選擇的人是我。」

    慕伊諾垂眸凝視著手上的戒指,沒接話。等身子在阮柏宸懷中徹底焐熱,他才緩緩道:「我告訴你答案。」

    「倘若沒有遇見你,我會接受慕天翰的安排,遵從他的意願過完我的人生,履行身為慕家孩子的職責。」

    慕伊諾享受著阮柏宸帶給他心安,說:「因為你,我才反抗的。」

    阮柏宸忘了呼吸,專心地聽,不願漏掉慕伊諾坦誠的每一個字。

    「從小到大,我始終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慕天翰為我劃定了人生的方向,我只需服從他的命令,聽話地走下去,接手美國的公司,參與政治聯姻,規規矩矩地娶妻生子……就行了。」

    「他是個冷血的人,我不敢反叛,這種恐懼深深地刻在我的骨子裡,哪怕我有多厭惡這條路,也總比承受他的懲罰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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