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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18:42 作者: 林與珊
「咚」,慕伊諾大力合上書本,瞧都不瞧阮柏宸,趿著拖鞋急切地打開門。下一秒,「咔噠」,走廊安靜了,對面屋的門也關嚴實了。
阮柏宸坐在灰暗的客廳中眨眨眼睛,動作遲鈍,面色猶如獨守空房的老人,苦且喪。他鬱悶地心道:一把吉他有這麼大吸引力嗎?
心裡不是滋味兒地搬開筆電,做飯的熱情頓時削減大半,阮柏宸慢吞吞地從冰箱中取出食材,進廚房搗鼓著鍋碗瓢盆,時不時歪身瞄著客廳的門,摸一根煙點燃,沒有任何感情地擰火顛勺,然後將菜裝盤,窗外的天色轉瞬暗成了黑夜。
七點四十九分,阮柏宸大馬金刀往餐桌旁一坐,靜氣凝神,用盡全部注意力也沒聽到一絲弦音,忍不住琢磨:Eno進鍾愷家都快倆小時了,沒彈吉他啊,兩人貓一塊兒聊什麼悄悄話呢?
雙臂交叉端在胸前,右腳踝架在左膝蓋上不安分地抖了抖,阮柏宸有點呆不住了,不是就練一個小時嗎?滿桌的飯菜都要涼了。
卸下矜持,走去玄關把門擰開,樓道聲控燈亮起,阮柏宸衝著鍾愷房門,沒好氣地喊道:「Eno,你哥叫你回家吃飯!」
插pter 34-倒V結束 快把你呀捧上天了。
正文034
十一月底,賓州早晚氣溫降於零下,偶有三四級風,刮在臉上像刀片,割得人皮膚生疼。阮柏宸苦口婆心地勸說慕伊諾,宣傳店鋪的事不要再管,應該專注學習,但他也早就料到,小少爺鐵定不會乖乖聽話,青春叛逆期的男孩最有自己的主意。
「颳風下雪一概不許出去。」阮柏宸只得退讓一步,跟慕伊諾談條件,「你這金貴的身體,萬一凍生病了,你父母一問原因,該怎麼看我?」
話一脫口,阮柏宸心下算了算時間,不知不覺,慕伊諾已經在知春街住了將近一個月。之前的擔憂再次浮現心頭,阮柏宸斂眉深思,慕伊諾一直不肯回家,也沒見他給家人報過平安,這太不合理了。
慕伊諾兩耳不聞窗外事地翻讀著經濟學的書,絲毫不理睬阮柏宸從離家到進店喋喋不休的勸誡,急於想把教材最後所剩的內容背誦完,然後繼續念下一本。
阮柏宸在一旁自言自語了半晌,遲遲等不來慕伊諾的回應,無奈伸手擋住他看書的視線,嘆著氣問:「Eno,你在聽嗎?」
目光描摹一遍壓在書上的這隻手,慕伊諾抬眸,即使置身暗處,淡藍色的眼睛依舊清澈瑩亮:「在。」
阮柏宸噎住幾秒,嚴聲問:「能不能告訴我,你家到底在哪兒啊?」
慕伊諾卷著頁角回答:「早說過了,美國加州。」
哪怕是看到過慕伊諾的護照,阮柏宸仍然不大相信他的話,思忖著繼續問:「那你是怎麼跑來知春街的?」
慕伊諾誠實地答道:「迷路。」
阮柏宸心說:……這路迷得可夠遠的。
換了個方向問話,祈禱能獲取些有用信息,阮柏宸問:「你為什麼來賓州?」
慕伊諾:「探親。」
阮柏宸道:「探完親就不回美國了嗎?」
又沒聲音了,慕伊諾努努嘴不答話,坐在椅凳上沉默地望著阮柏宸,眼神直勾勾的,盯得他心慌又心癢。
如同擠牙膏一樣,零零散散的回答拼湊不成完整的答案,上次提到弟弟,這回談及親人,慕伊諾的反應都不算積極,臉色也不甚明朗。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阮柏宸發現慕伊諾儘管有時候性格古怪、性情冷漠、愛耍脾氣,但他的思想成熟,言行舉止充分體現著良好的家教,或許是真的有難言之隱,他於是不再多問,暫且相信對方這麼做是有分寸的。
周一上午客戶較少,午飯後,慕伊諾端著阮柏宸的玻璃杯喝兩口水,迷迷糊糊地朝著桌面沉下去腦袋。阮柏宸拿餘光關注慕伊諾的動靜,短短五分鐘,小少爺換了六七個睡姿,眉心始終緊擰,一臉的不高興,煩躁地掃開凌亂的劉海。
阮柏宸停止修圖,關心地問:「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慕伊諾鬱悶地從鼻腔中哼出一個字:「嗯。」
阮柏宸權衡著說:「要不,靠著我睡試試?」
就見慕伊諾的腦袋幾乎是從桌面上彈起來的,迅速將椅子搬到阮柏宸身側,枕著他的肩膀,壓皺他的衣服,小少爺舒坦地閉合雙眼,慢慢落勻呼吸。
清淺的香水味拂過鼻下,阮柏宸深聞一記,食指摩挲滑鼠,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忽然變得焦慮。愣神半刻鐘,沒心思再對著電腦,阮柏宸稍稍偏頭,仔細觀察著慕伊諾的睡顏。
淺棕色的髮絲觸感柔順,長睫像兩把小扇子,鼻樑高挺立體,鼻尖光潔圓潤,阮柏宸笑了笑,想:生得這麼好看,不管男人女人,誰見了Eno都會喜歡他的。
光線堆積房間,沾上慕伊諾的側臉,皮膚白得晃眼,阮柏宸盯久了,莫名其妙的,指尖有點發癢。慕伊諾睡覺的模樣太乖了,眼睫毛偶爾輕顫,他彎曲手指儘量不著痕跡地碰了碰,又細又軟。
阮柏宸沒探究自己的心理活動,正打算觸碰第二次,熟睡中的慕伊諾驀地蹙眉,用力擠擠眼睛,伏在肩頭的小腦瓜順著手臂一路向下滾去。
大驚失色地接住,右手托著慕伊諾耳側,呼吸險些驟停,阮柏宸剛鬆氣,結果禍不單行,小少爺上身失去了重心,脫力地朝前傾斜,腦門直接抵住了他的胸口。
阮柏宸自我反省:叫你手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