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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18:42 作者: 林與珊
    賀啟延的電話打進來時,是晚上七點三十分。四肢如同灌了鉛,骨頭酥軟,阮柏宸這一覺足足睡了小半天,大腦一片空白,身體都快躺殘廢了。

    摁下接聽鍵,躁動的電流音扎進耳蝸,賀啟延大聲吵吵:「宸哥,過來嗨!」

    阮柏宸懶洋洋地坐起身,等待意識徹底清醒,他仰頭轉動僵硬的頸部:「我去洗把臉。」

    賀啟延查崗似的問:「你和小帥哥一整天沒出門,窩在家裡幹啥呢?」

    阮柏宸打著哈欠:「睡覺。」

    賀啟延拖長音調:「哇哦~你們……」

    掛斷通話,阮柏宸抓了抓頭髮,暈暈乎乎地邁下床。客廳毫無動靜,他猜測,慕伊諾可能還沒睡醒。

    捏著肩膀走到臥室門口,先朝沙發上掃過去視線,阮柏宸停住腳步,視野中的少年盤腿而坐,手裡把玩著一枚玻璃管。

    月光淋在他身上,藍瞳比星星更耀眼,阮柏宸皺皺鼻子,房間內隱約飄散著一股茉莉花香。

    慕伊諾的存在,像一張構圖柔和的風景照,阮柏宸回過神問:「什麼時候醒的?」

    指間玩轉著香水分裝瓶,慕伊諾沒抬頭:「三點左右。」

    阮柏宸聞言一愣:「為什麼不叫我?你一直待在客廳嗎?」

    慕伊諾道:「你睡得很沉。」

    話語裡聽不出其他意味,小少爺並無抱怨,只是單純的陳述事實,阮柏宸卻謹慎地問:「我沒打呼嚕吧?」

    慕伊諾搖搖腦袋:「但我聽見你講夢話了。」

    阮柏宸挑高眉毛,神色緊張:「我有胡言亂語什麼嗎?」

    慕伊諾收好香水瓶,合上帆布包,揚臉望向阮柏宸,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張口胡謅:「你說,『晚飯該給Eno做魚香肉絲了』。」

    插pter14 你坐的是我的位子。

    正文014

    阮柏宸遲鈍片刻才回過味來慕伊諾是在調侃,滿頭黑線地斜倚著門,伸出一隻手指著衛生間:「去抹個臉,醒醒神,我帶你上『別人家』蹭飯,你可以敞開了架勢吃。」

    慕伊諾站在盥洗池前彎腰,往臉上撲捧水,拿毛巾把沾濕的額發擦乾,背著帆布包跟隨阮柏宸邁到樓下。周日的夜晚,breeze酒吧幾乎滿座,賀啟延等在門口,瞧見阮柏宸,抬高右臂環肩將他摟住,眼角揉著一抹壞笑。

    阮柏宸讓慕伊諾待在自己左側,煙縷順風飄向右方,唇齒碾著煙尾棉花,他看著賀啟延:「直覺告訴我,你有點不懷好意。」

    賀啟延朝他身上一斜:「怎麼說話呢,我這叫『關心國家大事,解決民生疾苦』。」

    阮柏宸當即右眼皮一蹦:「有屁快放。」

    「就那位,咖啡師。」賀啟延坦白道,「我跟人聊得挺熟了,他人確實很不錯。」

    阮柏宸鬱悶地說:「你所謂的『國家大事』就是我的感情/事?」

    「那可不。」賀啟延拍拍他胸口,半推半搡將人帶進酒吧,補充道,「長相能入我眼的,絕對不是凡品,我有興趣多聊幾句的,一定是這人足夠優秀,哥們兒都替你把好關了,放心吧。」

    燈光眼花繚亂,酒精充斥著鼻腔,阮柏宸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當朋友可以,其他免談。」

    「不急。」賀啟延揉揉他後背,說,「咱先認識認識。」

    慕伊諾沒去聽兩人的對話,皮膚上流動著各色光影,剛來到吧檯前,忽聞一聲婉轉悠長的吉他音,不同於以往的重金屬搖滾,這首藍調小曲輕柔舒緩,他意外地有些喜歡。

    調轉腳步,坐在離舞台較近的桌位里,慕伊諾單手支頤,立麥後方的男人剃了一頭圓寸,黑背心下的肌肉勻稱,一條腿彎曲踩著高腳凳,另一條伸直,深情款款地獻唱《流離》。

    鍾愷的聲線獨特,嗓音抓人,無論是走抒情風還是Rock,各有各的魅力。慕伊諾發現,他時不時會朝吧檯的方向望一眼,巧的是,賀啟延總能對上他的視線。

    賀啟延注意到認真聽鍾愷唱歌的慕伊諾,驚訝地沖阮柏宸偏了偏頭。阮柏宸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還沒來得及瞧清少年的背影,一張陌生面孔突兀地撞進他的視界。

    「你好,阮先生。」溫和的語聲,沉穩的氣質,身上的西裝剪裁精良,服帖的布料勾勒出男人優越的外形,他向阮柏宸禮貌伸手,莞爾一笑,「我叫康衍。」

    白領精英,成功人士,阮柏宸在心裡給人貼上標籤,繼而虛握住他的指尖:「阮柏宸。」

    「阮先生想喝點什麼?」康衍坐上他身側的椅凳,名牌手錶在吊燈下反射著光澤,「我請你。」

    「他在我這兒永久免單。」賀啟延將兩杯新調製的果酒推給他們,笑眯眯地對康衍說,「你今天的這杯酒,我請。」

    康衍是breeze酒吧的會員,平日沒少在這裡消費,他不跟賀啟延見外,大方接過高腳杯,纖長的手指繞杯口摩挲一圈,而後打開了話匣子:「阮先生今年三十?」

    猜對了年齡,說明對自己早有關注,阮柏宸反問:「康先生呢?」

    康衍的笑容在外人看來很有誘惑力:「大你四歲。」

    他繼續讓話題延伸:「阮先生的職業是攝影師?」

    阮柏宸抿著果酒,齁甜。眼刀賞給躲在一旁偷笑的賀啟延,他直接道:「攝影師只是個虛名,如果賀老闆把我的真實情況全部告訴你,恐怕你並不會對我產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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