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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姚芳流對他釋放出信號開始，他又是欣喜若狂，又一直隱隱焦慮，直到此刻，他終於重新踩到了地面，面前的路被雲霧籠罩，不知道下一秒會一落千丈還是踏上雲端，但不管哪一種，都是他做了錯事後必須要認真面對的結果。

    「寶貝，無論你想怎麼做，這次我都會絕對尊重你。」

    他聲音低沉。

    「……」

    姚芳流望望他，見他如同面對命運抉擇一般的嚴肅表情，倒是沒能進入狀態，反而生出些好笑。

    她確實生氣，但比起生氣，更多的卻是一種難以理解和不可置信，心間藏著些難以描述的鼓脹感。

    他的喜歡很過界，可是她並不討厭，不如說，他這種和謝雲姝灌輸給她的感情截然相反的喜歡，讓她忍不住的嚮往，即便過分濃郁也沒關係，就是要像這樣濃郁到要把她淹沒的程度，她才能像剛才那樣，清楚地甩掉謝雲姝在她身上刻下的條件反射。

    但是雖然並沒有因此而討厭他，她還是故意挑挑眉道：「絕對尊重我？」

    「是的。」

    他鄭重點頭。

    「那我說分手，你也會絕對尊重我的決定嗎？」

    「……我尊重。」

    咬著牙說完這三個字，駱映星撐了兩秒，到底還是繃不住，一下子如同天崩地裂，又撲上來，高大的身軀恨不得掛在她身上，明明英挺冷邃的臉愣是做出了楚楚可憐的表情，「但是讓我求求你，也是可以的吧？」

    「那你不就是在耍賴。」

    姚芳流哼了一聲，抬手推他，但怎麼推都扯不開這個牛皮糖。

    「對不起。」

    駱映星心如擂鼓，眼中藏著緊張和難過，掛在她身上一個勁兒地撒嬌，逼得她不得不連連往後退，嘴上還努力地拜託著。

    「別分手，別分手，我再也不會了寶貝，喜歡我，好不好？」

    「別擠啦！」

    姚芳流推著他的腦袋，卻又被他蹭到頸窩裡，忽地，她腳下絆到什麼，不由自主地向後倒。

    「嘶！」

    她嚇得吸了口涼氣。

    「咚！」

    駱映星一手墊在她腦後，兩人一起倒進鬆軟的沙發里。

    姚芳流整個人好像陷進了軟綿綿的沙發中，她的視野瞬間縮小，只剩下身上的駱映星。

    駱映星低頭，過近的距離一下子讓他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因為過於緊張，有點過了，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支起身體要離開，卻忽地被她拉住。

    「……寶貝？」

    「真就這麼喜歡我？」

    姚芳流抓著他的肩膀，抿了抿唇，清亮的杏眼變得有些晦澀。

    駱映星點頭。

    「但是即便你一直看著我，或許也沒有你想像的了解我。」

    駱映星有些茫然地看著她。

    姚芳流手上微微使力，將他拉近，抱住他的脖子。

    她不是個喜歡示弱的人，尤其是事關謝雲姝，她更是連回想都不願意，但是現在面對著駱映星，她卻忍不住想要對他說。

    「你剛才見過了我母親，大概已經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瘋子，我的性格就是因為她而形成……高中的時候，我其實不是真的那麼討厭你，只是我……」

    姚芳流平靜地說著幼年時的那兩年。

    帶著冷清意味的聲音傳入耳中，駱映星從一開始的茫然，到之後的憤怒，再到後來眼中都泛起了水光。

    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手掌都控制不住要攥成拳，可是比起憤怒，他眼中卻更多的是悲傷和難過，好像要跟著她一起心碎似的。

    姚芳流忍不住笑了下，扯扯他的臉，卻又忽然有些懊惱。

    聽完他說的那些話，明明應該好好吒罵他一頓，讓他為套路她的事好好懺悔，然後將謝雲姝的事帶過，不叫任何人知道她的弱點，可她不僅沒這麼做，還故意跟他說起自己的弱點，觀察他的表情……姚芳流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上這傢伙了，或許她其實只是想要撒一下嬌。

    停了片刻，她又抿了抿唇。

    「你把我看的太好，你眼中的我，不像真實的我。」

    「跟她離開姚家的那一年，我辦了休學，一整年只跟在她身邊，斷絕了和其他任何人的接觸。那一年我沒有學知識，她只是反覆教我一件事，就是不能出軌。」

    「她收集了姚兆安出軌的證據，每一樁每一件都拿給我看，並要我引以為戒，要記住這些事絕不能犯……所以她懲罰我，姚兆安和徐芸一起吃飯，她就要我一整天不准吃飯，姚兆安和徐芸公然出現在外，她就把我一整天鎖在衛生間，不准說一句話，她也不會來理會我一下，姚兆安讓徐芸在姚家老宅過夜，她就把我趕出門，讓我在門口的門枕石上睡一晚……」

    「她說是為了給我留下記憶，讓我忘不掉她的教育。」

    姚芳流扯起嘴角發出短暫的氣聲，說不上是笑，她搖搖頭：「可惜，她真正想教的那個人不會理她。」

    駱映星眼中竟然倏地落下滾燙的水珠。

    姚芳流深吸了一口氣：「後來，我實在忍受不了了，我說我記住了，我也很恨爸爸，我向她乞憐，我問她，要怎麼才能讓她不那麼痛苦，她就告訴了我。」

    她頓了頓：「姚兆安已經沒有生育能力了，他沒有別的私生子了，所以格外溺愛姚屹。」

    「也是因為這樣，我愧對於他，這麼些年一直對他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