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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34:49 作者: 小字瑞清
    「……」

    姚芳流所有的表情瞬間消失,聲音也戛然而止, 看著門那邊坐在孫珺座位上的女人, 她忽然就像得不到指令的小孩, 毫無安全感的、茫然又無措地站在原地,瞳孔緊縮著。

    ……她怎麼在這裡?

    很多年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了,如今毫無預料乍然見到,姚芳流一時間連心臟都停了一拍似的。

    只見玻璃門內坐著的,並不是她要尋求幫助的孫珺,而是她正避之不及的人。

    年過五十的女人看起來並不老態,她脊背挺拔,姿態優雅自若,臉上雖有了不少歲月帶來的紋路,但依然不影響她是個大美人的事實,姚芳流的美貌就多是她的功勞,而非姚兆安。

    這正是姚芳流的母親——曾與姚兆安聯姻,後離婚回了謝家,便一直深居簡出的謝雲姝。

    「真是不聽話,還真的沒有乖乖回家。」

    謝雲姝開口,語氣柔和,嘴角帶著些微笑意,姚芳流卻無法從中感知到任何溫情,只被她那雙自然而然居高臨下的眼睛上下掃視,仿佛在審視什麼。

    「傻站著做什麼?進來吧。」

    「……」

    姚芳流沉默了半晌,才有些僵硬地重新邁步,走進內間。

    謝雲姝依然在看她,不是思念或感慨,正相反,她越看,姚芳流越是覺得身體上都生出寒意,就像小時候一樣,她總是這樣看她,像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投注著旁人不易察覺的怨憤和恨意。

    「這麼多年沒見,你真是長大了,一點都看不出以前的影子,最近老是在電視裡看到你,看來事業也做的不錯?」

    謝雲姝語調依然輕柔而和藹,任誰聽了都只覺得她在關心女兒。

    姚芳流也恍惚了一瞬,甚至克制不住要放下提防和緊張,就像以前一樣立刻向她諂媚討好,可她到底經過了心理治療,仲軒穎在去世前也短暫撫養過她,努力試圖將她掰回來,所以她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住,僵著臉沒有表情。

    「孫姐呢?」

    她問。

    「不用擔心,只是給她們派了別的工作而已。」

    「……這裡不是謝氏,不用您給她們派工作。」

    姚芳流抿唇。

    「你這孩子,」謝雲姝就嗔她,「回了姚家,看來真是被灌輸了不少東西,怎麼把我想的這麼壞?我又不會讓她們做什麼不好的工作,只是把她們支出去,好給我們母女倆一個空間而已。」

    姚芳流又沉默下來,不說話了。

    她沒有去看謝雲姝,視線輕輕落在桌上。

    孫珺辦公桌上每天都擺著不少新鮮水果,今天也不例外,正當季的水果每樣都有一個兩個,五顏六色地擺在果盤裡,姚芳流一眼就看見了裡面紅得扎眼的石榴。

    下意識的,她抬手把兩個石榴拿過來,就像身體的本能一樣,細緻而快速地剝起來,將不沾一點白膜的紅彤彤果肉盛給謝雲姝。

    謝雲姝的眼神終於微微變化了一些。

    從剛才開始就如鷲般注視著姚芳流的眼睛放鬆了一些,滿意地輕輕彎起來。

    「還記得要為媽媽剝石榴,還是好孩子。」

    姚芳流的手忽然滯住。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忽然翻滾上來的、無與倫比的喜悅,反覆告訴自己不能因為她施捨的一句誇獎就向她搖尾巴。

    「媽媽,為什麼忽然來這裡?」

    「不來這裡,恐怕很難見你一面,不是嗎?」

    謝雲姝嘆了口氣,「讓你回家,你卻沒有聽話,真的讓我很失望。」

    「……」

    姚芳流並不回她的話。

    謝雲姝也不在意,只繼續道:「我來找你,主要是聽說了一些不好的事……我也不願意相信,畢竟從你小的時候,我就教過你一定不能像你父親一樣,做個出軌者,可是……你是不是還是擺脫不了你父親的血脈,你告訴我,是不是?」

    果然,就是她。

    姚芳流說不上來自己是什麼心情,她憤怒又難過,但更多的是惶恐,她控制不住的想立即拼命否認、拼命澄清,好像被謝雲姝這樣認定,她的天就要塌下來了似的。

    不過她到底理智尚存,滯了片刻,低聲道:「媽媽,你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這件事?今天沒有這件事的新聞。」

    「沒有嗎?」

    謝雲姝面色未改,「不管有沒有,你這樣做了嗎?」

    「我沒有。」

    姚芳流覺得自己的聲音艱澀無比,即便心裡知道,但對她來說,要直接跟謝雲姝撕破窗戶紙,依然是件艱難的事,所幸她現在是25歲,不再是不到十歲的孩子,她現在的勇氣還是比以前要多一些的。

    「我做沒做,媽媽不清楚嗎?陳謹學是您安排的吧,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聲音比剛才大了一些。

    謝雲姝微揚的嘴角一點點拉平。

    她忽然冷了臉,眼神如銳利的刀鋒一樣刺過來,帶著無比的威嚴。

    「誰准你質疑我。」

    方才溫和好聽的女聲忽然變得冷沉而粗暴,姚芳流臉色霎時變白。

    「這就是你和我說話的態度?」

    「我……」

    姚芳流緊緊咬著嘴唇。

    謝雲姝見她沒有再反駁,才頓了頓,用平淡的命令式語氣繼續道:「我真的很擔心你,你被你父親那樣的人渣養了這麼些年,不知道被教唆成什麼樣了,我到底是你的母親,不能對你坐視不管……正好,聽說姚家那個小雜種要坐牢了?沒了他,你就是姚家唯一的繼承人,這樣吧,你回來,我幫助你,有謝氏做後盾,一定能讓你在姚氏坐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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