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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16:32 作者: 豆子吃不胖
    她從口袋裡拿出常備的發圈,將頭髮隨意紮起。廚房的落地窗,以黑夜為背景,成了天然的鏡面,她看著鏡中妝容精緻的自己,不禁啞然失笑,狼狽從不在於外表。

    她蹲下身,從廚房的櫥櫃裡翻找大米,但徒勞無功。看來,這個臨時住處,還真是資源匱乏,她轉身打開冰箱,幸得裡面還有一些東西,她拿了一顆雞蛋,一把青菜,還有麵條。

    很快,帶了荷包蛋的青菜小面就出了鍋。她習慣性將廚房清理完,端著麵條走到客廳,梁修遠已經吃了退燒藥,躺在沙發上睡了。

    他睡顏還如以前一樣平靜,陸漫漫下意識的就放輕了動作。許是有些涼意,他微微蜷縮,她將面碗放下,從一旁的沙發上拿了一條薄毯替他蓋上。

    人追求溫暖的本能讓他在薄毯蓋上的那一瞬間,將皺起的眉頭跟身體驟然放鬆下來。

    陸漫漫俯身的姿勢並沒有收回,他的五官在她眼前不斷放大,高挺的鼻樑藏著睫毛落下的點點陰影。

    她看的真切,因為退燒藥的功效,他的額間已經滲出細細的汗珠。她重又起身,取了一塊被溫水沾濕的毛巾,半跪在沙發旁替他擦拭。

    她伸手過去解他領口的扣子,不自覺卻顫抖了手。

    梁修遠的自律,除了體現在工作的成就,還體現在了身材管理上。

    多年未見,他的身體還是一如從前一樣精瘦,寬鬆的襯衣下面依舊是緊緻而不張揚的肌肉。

    陸漫漫艱難的拿捏分寸,半晌,替他整理完,自己也出汗。

    她站起身,揉了揉發麻的腿。

    「我沒和紀北秋在一起。」不知怎的,她竟鬼使神差的念叨了這麼一句話。可一出口,就察覺了不妥。

    神色慌張的看了看面前的鐘表,試圖轉移掉自己的惶恐。

    沒曾想,折騰下來,時間已經到半夜了。

    梁修遠盤踞了客廳的主沙發,看來,她也只能在另一側的副位湊合到天明了。

    客廳的落地窗前,就是月光下波光粼99Z.L粼的人工湖,陸漫漫側身在沙發上,壓抑下去的心酸又捲土重來。

    初去寧海的時候,她住在公司提供的簡易宿舍,寧海分廠剛剛投產,她忙的分身乏術。

    一天深夜,她加班回去,打開公寓門,走進去,踩了一腳的水,房子被衛生間的馬桶漏出來的水泡了整整一天。她又累又困卻不得不捲起袖子耐心的查找原因,動手修理。

    折騰到凌晨,還是一無所獲,站起身來的時候,還因為沒站穩摔在了水裡。

    那晚,在那個陌生的毫無溫度的城市裡,她一個人哭到天明。

    離婚後,她跟所有人說,她沒事,其實難得那些日子,她都默默的抗了過去而已。

    她抹去了眼角的淚,再次看了看依舊沉睡中的梁修遠,輕而悠的說:「梁修遠,你混蛋。」

    ……

    那天過後,大概上天實在懲罰她的心軟愚蠢吧,她被傷風纏身。

    項目進展階段,徐氏給他們預留了辦公的地方。

    她正專心的看著技術部同事剛提交的設備參數資料,喉嚨上抑制不住的瘙癢又捲土重來。

    她伸手阻擋咳嗦的幅度,有員工推門進來了。

    「陸總,李工問我們下午還要不要第二次看現場。」

    她又咳嗽了兩聲說:「你去回復他,我們去的。」

    「好的,陸總。」那人見她咳嗦的厲害,出門前,替她接了一杯水。

    「謝謝。」陸漫漫接過後,禮貌道謝。

    「陸總,您這樣……真的可以嗎?」那人再次與她確認。

    她笑著搖了搖頭,打開了面前的文件。

    「那我約下午兩點吧。」

    「好。」陸漫漫已經開始繼續看文件了。

    下午的現場勘測,她確實不應該執拗的參加,因為她一直不在狀態。

    幾十條產線走下來,夜幕早已降臨,工作結束後,李工熱情的留大家一起用晚餐。陸漫漫著實沒有多餘的精力應付,但,這是甲方的總工第一次設宴,這樣的面子,她不能不給。

    她跟著一行人來到了工廠附近的酒樓,李工跟前台打了照面,前台舉起對講機,很快服務員就領著他們去了二樓包廂。

    工廠本就偏僻,臨近的這件酒樓的整體環境不算優渥,甚至可以說有些破舊。

    陸漫漫進了包廂後就把米色的西服脫了。

    許是有些低燒,她坐定後就將襯衫的袖口拎到手肘,露出白嫩的半截手臂。

    橘色燈光下,李工站起來給她倒酒。

    「喝點吧?陸總。」

    陸漫漫淺笑著應承,禮貌的起身迎接他遞過來的酒瓶,但臉上並沒有受之有愧的惶恐。

    「李工,您是甲方,我應該給您倒酒的。這段時間,辛苦您啦。」她客套的說了一句體面話。

    李工倒完酒就落了座,陸漫漫眼神示意手下的員工過去接下酒瓶將飯桌上其它技術的酒杯里都倒滿。

    「陸總,飯桌上要盡興,就談不得甲方乙方。」

    陸漫漫又是一笑,舉著酒杯對著一桌的人說道:「這段時間,為了項目進度,大99Z.L家都辛苦了,李工設宴,我借花獻佛,感謝大家的支持,一起喝一杯吧。」

    說罷,她仰頭,杯中酒被她一飲而盡,酒杯被她挑在指尖,她衝著所有人莞爾一笑:「都在酒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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