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但相比於過去，他身高竄了一大截，坐在那小凳子上腿都伸展不開。

    「沒想到這麼久了，它居然還在。」

    他坐在石凳上，恍惚間，好像一切又回到過去。

    十四歲的那個年紀，他在這經常一等就是好久，沒有桌子，就用書包墊在大腿上當寫字板，在上面寫作業，抄筆記，看書。

    偶爾會發呆，和著夕陽落下時傾灑進房間裡的橙紅色晚霞一起，望著二樓某個半開的窗戶出神。

    漫長又無聊的等待和即將見到他哥的興奮相比往往不值一提。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這種心情叫做喜歡。

    而現在，他喜歡的人正牢牢牽著他的手，任他孩子氣地一下一下甩著自己的胳膊。

    「沒擦就坐，髒不髒？」傅星辰眉眼帶笑，故意逗他。

    「才不！」蘇牧明知理虧，只能瞪著狗狗眼耍小脾氣挑事，「你現在嫌我髒了？那小時候怎麼不嫌我髒？我以前也沒擦！！」

    「那現在嫌棄還來得及嗎？」傅星辰捏捏他的手。

    「你居然嫌棄你男朋友！」蘇牧雙眼不可思議地瞪大，當下就氣鼓鼓地想甩開他的手，「我今天就坐這兒不起來了！」

    傅星辰反手扣住他的指縫，手臂稍稍用力，把他從座位上帶起來，另一隻錮住他的腰，把人鎖在懷裡不讓他走。

    「我哪敢啊？」他話裡帶笑，也帶著幾分哄人的意味，「髒就髒了，回家男朋友幫你洗，行嗎？」

    蘇牧恃寵而驕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勉強...行吧。」

    話落，額頭上傳來一點溫熱。

    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這樣行嗎？」傅星辰的輕笑落在他頭頂。

    蘇牧瞬間從脖頸一路躥紅至臉頰，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看見幾個零星路過的人，結結巴巴道：「有，有人...」

    「都公開了怕什麼？」傅星辰不以為意地笑笑，暗暗捏了捏他的指腹，低聲說：「手都能牽，親一下也不行？」

    「況且我只是親了一下額頭，」傅星辰眼眸垂下，「又沒親...」

    「別說了別說了！」蘇牧慌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他臉皮薄，禁不住逗，在家還好，在外面但凡和傅星辰牽手走在一起，尤其是偶爾路上遇到幾個粉絲起鬨說他們好般配什麼的，他就會下意識通紅著臉躲到傅星辰身後。

    「好了，不逗你了。」

    傅星辰笑著，心情很好地牽著人往外走。

    「走吧，回家吃飯。」

    —

    咪咪今年十三歲，是只老貓了，毛髮被林芷打理得溫順妥帖，眼皮懨懨地耷拉著，經常在貓窩裡一呆就是一整天。

    蘇牧在玄關處換鞋子的時候，它居然慢慢悠悠地從貓窩裡踱了過去，像初見時那樣，圍著他細細嗅了一圈，弱弱地發出一聲『喵』，盤著尾巴坐在他的拖鞋前不動了。

    「多久沒見了，還是這麼黏你。」傅星辰給出了一句中肯的評價，蹲下身撫了撫貓貓頭。

    「說明它喜歡我！」蘇牧撓了撓咪咪的下巴，見它舒服地眯起眼睛，便輕拍開傅星辰的手，把貓咪抱進懷裡。

    傅星辰長眸微狹，若有所思：「看來以後我們家不能養貓。」

    「為什麼？！」蘇牧不解抬眸。

    傅星辰食指勾了勾，示意他靠過來。

    蘇牧愣愣地靠過去，就聽見他壓低聲音在他耳邊用氣音說：

    「二人世界沒過夠。」

    ......

    蘇牧反應過來後羞憤地在他拖鞋上踩了一腳。

    怎麼會有人連貓的醋都吃啊？！！

    —

    林芷在廚房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一大桌菜，糖醋小排，油燜大蝦，鹹蛋黃雞翅...擺了整整一圓桌，全是蘇牧過去愛吃的。

    傅星辰進廚房時，林芷正好把最後一道菜盛出來，於是他笑著調侃：

    「媽，咱家這是...提前過年？」

    「你懂什麼？」林芷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牧牧這麼久沒回來，久違的見面，連身份都不一樣了，當然得正式點！」

    傅星辰接過她手裡的盤子，明知故問：「什麼身份啊？」

    「去你的！」林芷被氣笑，在他手上狠狠打了一下，「還能什麼身份，小兒子唄！」

    「做好心理準備了？」

    「那不然呢？做個惡婆婆硬拆散你們？」

    「硬拆也拆不掉。」

    「那不就得了。」

    傅星辰在走出廚房前用力摟了摟林芷的肩，發自內心地說了聲謝謝。

    —

    這頓飯跟蘇牧之前想像的完全不同。

    他原本覺得，林姨和傅叔至少會問點什麼。

    卻沒想到，問的都是些諸如專業學習緊不緊張，平城好不好玩兒等諸如此類的細碎家常。

    一頓飯吃的平平淡淡，就像四個人過去無數次一起吃飯時的日常重現。

    氛圍其樂融融。

    除了最後林芷猝不及防問出的那句話，讓蘇牧一口湯噎嗓子裡沒咽下去差點噴出來以外。

    「那個，你們進展到哪一步了？」

    蘇牧：？？？

    這麼直接的嗎？

    剛剛還和諧的氛圍頓時變得有些尷尬。

    「你們好奇這個？」傅星辰眉頭一挑。

    林芷欲言又止，推了推一旁的傅征，示意他接話。

    於是一家子就看著平日裡不苟言笑的男人面色嚴肅地清了清嗓子，中氣十足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