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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11:28 作者: 葫祿
簡珂進去把房間的窗戶關上,想起她灰塵過敏,正要把房間的門也一起關上,手背上卻粘上了一隻滾燙的小手。
她將門把手往下按,把門推開。
簡珂:「會過敏。」
岑惜:「這點灰塵,沒事的。」
比起這些,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確認。
岑惜三兩步走到剛才簡母拿過相冊的書架前,吸氣攥拳,從上面取下來那個疑似她一年前丟的本子。
夕陽的餘暉順著在白色本子封皮上鋪開。
那天是模擬法庭。
上一組同學正在進行中,大型公開處刑現場,岑惜緊張到恐慌。
更不要說台上有個同學因為太緊張支支吾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岑惜被他渲染的更緊張,唯恐自己上台也會那樣。
一個小時的時間,她來來回回去了五六次廁所之後,才看到坐在暗處的他。
指骨分明的食指和中指間夾著一根黑色的簽字筆,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在面前的評分紙上。
儘管是坐在台下,那股子倨傲仍從骨子裡恣意散出來。
從她那個座位,能看見他脖子後面乾淨的領子翻折的一絲不苟。
她把隨身攜帶的書翻到相對空白的一頁,偷偷的把這一幕畫下來。
那時候已經喜歡他六年,他像是埋在心裡的甜糖種子,畫過之後,心真的平和下來。
連他她都敢暗戀,還怕這小小的模擬法庭?
……
巨大的緊張過後人是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的,以至於岑惜不記得在台上時自己說過的話,不記得對手的反應,也不記得台下人的反饋,她只記得,自己好像表現的還不錯。
簡珂從她手裡接過那個本子,從他的表情就可以說明。
他知道這個本子是她的,而且是故意拿的。
陽光似乎偏愛他,碎了一部分在他衛衣邊露出來的白襯衫上。
他抿嘴笑溫柔似漫天星辰的模樣,讓她有片刻的晃神。
早些年,人生活的範圍集中在學校時,簡珂因為學習好,被老師眾星捧月般的圍在手心。
他也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值得。
但凡他想做的題,沒有一道會做錯。
如果他的答案和教科書上的不一樣,那就是教科書印錯了。
鮮少有人知道,在其他人或羨慕或崇拜的風光背後,是日復一日的刻苦。
驕傲也是真的。
因為他不會出錯。
直到那一年,他以助教身份去評審她的模擬法庭。
他對岑惜這個名字是有印象的。
偶爾探討結束後,岑建教授說起他的家人,總要說一句:岑惜啊,哎,不務正業,發愁死我了,你有空幫我看看她。
又或者是聽到路過的男生說:臥槽,岑惜那腿,那臉,真絕了。
頻率還不抵。
他跟岑惜接觸的很少,課上遇到,幾乎沒見過她看黑板的時候。
更不要說提問,她從不回答。
除非點到名字,她才會不情不願的站起來,坐下時瞪他一眼,然後下一個動作就是和身邊人嘀嘀咕咕。
久而久之,她在他心裡就形成了一個固有印象。
花瓶。
但是模擬法庭上,她的表現用「驚艷」兩個字來形容或許都不為過。
思路明確,條理清晰,有條不紊,侃侃而談。
把她對面本來教授心中的第一打到話都說不出來。
優秀的難以想像。
無關乎外表,她是他唯一判斷錯了的人。
在他心中,她成了唯一的例外。
不自覺的開始去留意她。
散場後,他在她的座位上拾得這個本子。
不過他沒打開過。
他聽包宏藝說,有人在圖書館看到她。
見到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對他的排斥比他曾經感受到的還要強烈。
那是有記憶之後,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不知所措。
後來他看見了她的電腦屏幕。
本來只是想加好友認識她一下。
他連措辭都想好了,你父親讓我看著你。
沒想到陰差陽錯成了她的徒弟。
本想找個機會坦白,可她在網上的樣子實在過於可愛。
他捨不得。
岑惜聽他說著和她認知中完全相反的兩個世界,小步後退,直到身子貼在冰冷的牆壁上,她才下意識的重複:「可愛……嗎?」
「嗯。」簡珂向她的方向邁了兩步,攥著她的手,她的小手像沒骨頭似的,任他把/玩,「有些話我之前跟你說過,現在我再說一次,如果你再忘,那我就無限次重複。不要總是用完美掩飾真實的自己,至少在我面前不用。」
岑惜怔然,為他說的結論,也為他說的「無限次」,連呼吸都有片刻的暫停。
「我應該是有點偏執。」簡珂聲線沉啞,「認準一條道往死里走,對人生如此,對你也這樣。但我遇到你之後,真的想停下來,跟你一起看你眼中的萬物和四季。」
像是被從天而降的禮物盒子擊中,岑惜覺得自己頭暈目眩。
她伸出僵硬的手指,掐了下自己大腿外側。
好像真的不疼。
「做你想做的,我會跟上你的。」簡珂第一次在非工作時間說這麼多話,嗓子裡像糅雜了砂礫,他兩隻手撐在她身體兩側,清淺的呼吸從脖頸纏繞進肌理,「如果你始終覺得沒有安全感,那我只能承認我這方面經驗不多,這種事我也沒地方去補課,所以你給我點時間,別躲著我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