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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07:26 作者: 彩桐葉
賀南初打住了她的話頭:「那追我的那麼多,我還都得記得?」
「……」說的也是。
於是,陶染略過了聞姿的介紹,反正也不是多重要。
她低下頭,看著地面上斜斜的兩個人的影子,她帶著的帽子頂被路燈投出一個尖尖的角。
吸口氣,鼓足了勇氣說:「她說的那件事,我坦白從寬,你不要生氣。」
「我不氣,」賀南初繼續自若地給她理帽子,打斷她:「因為,我壓根不想聽。」
他指了下道說:「來,走這邊。
陶染很意外賀南初這個態度,他竟然對自己要說的事半點好奇都沒有。
陶染心不在焉地跟在後邊,猜測著他的心思。
夜色拉長他的影子。
是在生悶氣?
還是過於氣憤,不想聽下文?
看起來好像也沒有生氣。
「嘶——」輪胎劃地面的刺耳聲音。
「喂!美女,不要命嗎?!」極大火氣地咒罵聲。
身後一身明黃色外賣服的小哥不耐煩地朝陶染喊。
「抱歉抱歉,」賀南初趕緊伸手拉了她一把:「你走這邊,看路。」
陶染驚魂未定地撫著胸口,腳下7cm的高跟鞋一崴。
「現在外賣員開得多塊,你又不是不知道。過年被撞一下,你怕是來年整個一月都要躺著,然後好讓我伺候你?」
陶染的手被整個攥在賀南初的手裡。
聽著他一句句兇巴巴的關懷。
雖然,每走一步,腳腕有些疼,也覺得還在忍受範圍內。
只是今天實在不該穿高跟鞋,在酒吧就被人拽了把,崴了下腳。
這會,又雪上加霜。
她的步子越來越慢。
賀南初察覺到異常,頓住,指著她問:「你這腳怎麼了?」
「沒,剛崴了下。我們休息下,就能好。」陶染晃晃腳腕,示意自己沒事。
賀南初鬆開攥著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下:「馬上就能好?木偶嗎?」
陶染把腳朝後縮了縮,朝他示意:「我真沒事。」
賀南初看著她那尖尖的高跟鞋,皺眉:「剛崴的?」
陶染含糊地應了聲。
賀南初轉了個身,指指背:「你上來,我背你。」
跨年的大學街在午夜依然川流不息。
闌珊燈火中,一對對情侶攬著肩背走在路上。
陶染拍了下眼前寬厚的背脊,覺得有些難為情,她推辭:「不用了,真不疼。」
「果然是想臥床不起,讓我天天在家伺候你。」他指指自己的背,又說了一遍:「趕緊上來。」
「……」陶染糾結了下,覺得要是硬走說不好真的要去醫院。
她識相地爬上去,小聲嘀咕:「謝謝。」
一下子被背起來,陶染下意識伸手圈著他的脖頸。
他身上的溫度一點點透過西服蔓延到她的身上,四肢百骸。
「先去醫院?」賀南初問。
「不用,按我的經驗,休息一會就好。」
賀南初想了下說:「那要是一會還是疼,你和我說,我們去醫院。」
「好。」
賀南初沒再說別的。
他們沉默著在街上走著。
好像,無論什麼時候,大學街都是熱鬧的。
無論是白天,還是夜晚。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今天。
好幾家小店的燈依舊亮著。
陶染看見了那家「章魚小丸子」的店鋪。
也不知道,他那天和老闆到底是怎麼說的他倆的關係。
陶染慢慢地伏在他的背上,低低喊了他一聲:「南初。」
他微微歪頭表示回應。
陶染勾了勾圈他脖子的手,攬得更緊了些。
像是怕他跑掉。
真好,在這年的尾巴可以攬著喜愛的人,真切地喚著他的名。
她笑了笑,又說:「我就是想,喊喊你。」
「笨蛋。」
-
陶染被賀南初送回了家,腳腕也好了許多。
她聽著,浴室里「簌簌」的水聲,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回憶著晚上的事情。
聞姿,是她同母異父的妹妹。
一個,比「別人家的孩子」,更讓她難受的存在。
父母感情破裂後,她跟了父親。
父親並沒有再給她找繼母。
可一天天的,父親好像偏執了起來。
就好像,他變得更好,女兒變得更好,妻子就會回頭,這個家就能粘合起來。
父親一直很努力。
但很快,母親再婚,有了聞姿。
於是,從小她便拿來被這個妹妹比較。
用她的短處和妹妹的長處比較。
用她的懈怠期和她的進步比較。
她從小聽到的最多的激勵的、埋怨的、責備的話便是:「你看看聞姿學習多自覺,不用家裡操心……」
「看電視?你看看你像什麼樣子,聞姿肯定在學習。」
「你學學人家聞姿……」
可陶染,不是沒有努力的。
她記得那年的期末考題很難,她夜以繼日勤學苦練,拿汗水換來第一。
她一路狂奔,滿心歡喜捧著各科的獎狀遞給爸爸,等著誇獎。
可等來的是一句:「你要是像聞姿一樣,每年拿第一,你媽媽也不會年年不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