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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32:01 作者: 畫彩仙靈
    他知道田恬辦卡那家健身房,聽他說過,離公寓不遠,走路十五分鐘。蘇聿容打開手機導航輸入健身房的名字,開車過去。

    找到地方,蘇聿容發現這家健身房位於一個小型購物中心的負一樓,整個負一樓空間很小,只有四家商鋪。這就先讓蘇聿容不喜歡了,空氣流動性太差,在這兒運動相當於與其他人深度交換肺里的濁氣。

    「找個人。」蘇聿容隨口對門口前台說。前台看著他,居然沒叫他亮卡或報手機號,就那麼讓他進去了。

    走進去一眼就看到田恬,他背對著蘇聿容的方向,坐在一台卷腹椅上,換了一件白色速干運動背心,露出大片健康的肌膚,肩膀、手臂汗涔涔的肌肉在LED燈下反著光。

    他似乎坐那兒休息,手上拿著個礦泉水瓶,正同他對面一個掂著槓鈴的男人說說笑笑。

    那個男人站著他坐著,說得高興了單手推了下田恬的額頭,把他推得後仰。他應該也在笑。他們周圍充斥著鋼鐵與膠皮的健身器械、難聽的音樂,以及許多潮紅的面龐與流淌的汗水。

    蘇聿容後槽牙猛得一緊。

    健身挺樂呵。朋友挺多。

    遠遠站著看,實在像個懦夫。蘇聿容沒有猶豫,邁步走過去。走近了,他目光輕輕掃過槓鈴男的眼睛,再平滑地過渡到田恬身上。

    忽然逼近一片陰雲,田恬詫異抬頭,見是蘇聿容,他先驚後喜,「聿容,你怎麼來了。」

    「來接你。練完了嗎?」蘇聿容平淡地說。仿佛特意去接某個人就像上班打個卡一樣,並非一種親密行為。

    田恬趕緊從卷腹椅上站起來,拿毛巾擦擦額上的汗,笑道:「練完了,等體溫降點去沖澡呢。」

    蘇聿容猜他今天練的無氧。在相當強度的阻抗訓練後,大量血液被心臟泵入目標肌肉,使它們暫時性膨脹發紅,看著很有些明目張胆的意思。

    他眼下到鼻樑到顴骨再到耳朵都是潮紅的,浮著一層不規則的汗水,偏偏眼睛汪在那一片靡靡亂紅之中,純真清亮,輕輕轉動間仿佛可聞叮淙作響。

    蘇聿容沒說話。但他既然來了,田恬也不等什麼體溫了,「我現在就去沖,你等我十分鐘。」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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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心意轉圜再轉圜。

    蘇聿容挪了半步擋下他,「回去洗,我開了車。」

    「好的。」回去也就十分鐘,哪兒洗都一樣。這種小事當然是蘇聿容怎麼說他怎麼聽。

    「走了啊。」田恬給槓鈴男打了個招呼。

    「回見。下次再教你練背闊肌。」槓鈴男有兩片扇子般的左右背,頂田恬三個腰粗,是長期泡在健身房的人,田恬十天半個月來一次都總能碰見他,跟他混成了健身房熟人。

    「不練。」田恬邊走邊道:「太誇張了,我喜歡斯文的。」像他的蘇聿容那種,肌肉結實但流暢優雅的身材。

    車窗緊閉,車內開著空調,田恬坐在副駕位,身上薄薄的汗味浮起來,攜帶著荷爾蒙的氣息在狹窄的空間裡往復循環。

    蘇聿容把這股味道深吸進肺里,覺得五臟六腑里都很頂。頂得他想做點什麼……比如花錢。

    「我想買個房,大點的。可以拿兩間屋裝修成健身室。你覺得怎麼樣?」

    田恬:「……」

    這很難評。有錢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田恬試著去理解,他們買房子就像買白菜,而我買黃瓜就像買白菜,因此不管經濟實力在房子的檔次還是黃瓜的檔次,那其實大家的消費體驗感都是「買白菜」。這麼一看,有錢和沒錢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蘇聿容的話在田恬心中進行了一番神奇的因果求證,衝擊力被消除了大半,他淡定地說:「哦,聽起來還行?這個就看個人需求了。」

    蘇聿容:「……」

    在等紅綠燈,蘇聿容專注地盯著三色信號燈看,似乎那玩意兒很值得觀察,說不好紅燈過後會亮起紫燈。

    他等著田恬的後文,例如房子買在哪裡兩人上班方便,裝修什麼風格,健身室買什麼器械……任何一個相關的問題,提出來,用來證明田恬想搬去與他同居。其實蘇聿容之前問過,問田恬要不要搬去他的別墅住,司機可以每天早上送他們上班。當時田恬在床上滾了一圈說:「我就願意住我的狗窩。」

    他是如此貪戀自己的小家,就像蘇聿容也貪戀這個小家。但在這個狗窩裡,蘇聿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個臨時的外來者。田恬從來沒有明確表態過,說他也屬於這裡,說他名正言順。

    莫名其妙的,也許是因為看不上負一樓的健身房環境,蘇聿容突然想給他找一個新的健身房,順便圈一塊新的地盤。新房子他是戶主,他掌控一切,戶口上添誰減誰他說了算。

    蘇聿容沉默著,田恬也沒說話。他也在考慮,考慮蘇聿容的話是什麼意思……實際上今天中午吃飯他就提過一次,覺得公寓不方便,是嫌地方太小了?嫌伙食太差?嫌沒有一個安靜的辦公環境?

    這都是客觀存在的問題,伙食還能想想辦法,別的可怎麼辦呢?再仔細一想,自己嘴上說要對他好,能做的卻相當有限,還笨得夠可以。

    這麼一想,眼前的幸福真是岌岌可危。聽說他和程季彥在一起的時間不長,那自己又會有多少時間?

    ——這些問題,他對自己拋出來是無解的,一切主動權和決定權都在蘇聿容手裡。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要問問嗎?問他是不是總是不滿意,問他自己還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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