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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32:01 作者: 畫彩仙靈
    「老大,就這兒停一下,我想坐副駕。」

    「快到了,後面呆著。」蘇聿容冷聲道。

    田恬便伸長兩隻胳膊,環過駕駛椅,環他的腰,哄他說:「還是想挨你近點兒。」

    蘇聿容靠邊停了車,讓他換上來。

    「吃了飯再去上課?」

    「嗯,你吃了沒,沒吃一起吃?」

    蘇聿容想了想,道:「M大附近沒有像樣的餐廳。」

    田恬:「還餐什麼廳啊,我只有半個小時吃飯。老大,學院樓外面有條小巷子,裡面有個卷餅攤味道很好,我請你吃卷餅好不好?」

    蘇聿容有M大的通行證,他直接把車停到了學院樓下的車位上,在成群結隊的學生人潮中,和田恬肩並肩走進巷子。

    M大的老校區有些年頭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犄角旮旯都有,巷子又窄又舊,地上潮濕髒亂,水泥路七零八落——碎成了石板路。

    卷餅攤是個小推車,看起來油膩又破舊,老闆是個穿紅背心、馬褲,圍著「好太太雞精」圍裙的中老年。

    「大叔,來兩個全家福卷餅。」

    老闆一言不發,爐子上放兩張餅加熱,切滷蛋、切千張、切牛百葉、切滷五花肉、切滷鴨腸,和土豆絲、青椒丁一氣兒卷進餅里。

    田恬給了蘇聿容一個,蘇聿容看著比炮筒還粗的卷餅,顯得手足無措。

    「這,怎麼吃啊?有地方坐嗎?」

    田恬還來不及說話,沉默的老闆搶白道:「用耳朵眼兒吃。不能坐,坐了腸子捋不直,要拉稀。」

    蘇聿容:「……」

    老闆脾氣不好,田恬趕緊拉著蘇聿容走了。路過果汁店,他買了兩杯鮮榨西瓜汁。

    蘇聿容穿一身高定西褲加襯衣,一手拿著卷餅,一手拿著西瓜汁,皺著眉。周圍路過的學生都忍不住打量他,蘇聿容感覺自己的高雅氣息似乎都已隨風而逝。

    「我不要站路邊吃。」他很堅決,「去車上。」

    田恬哈哈笑著跟著他上了車。不到七點半,初夏傍晚微風習習,慷慨送入車裡,又從另一邊的窗戶離開。這時間的校園裡總是很熱鬧,男男女女在樹蔭底下穿行。

    「卷餅好吃吧?」

    「嗯。」

    「西瓜汁感覺不新鮮。老大,工地外面的坡上有片桃林你知道嗎?」

    「知道。」

    「桃林底下是片西瓜地。開始我還沒發現,前陣子看見瓜農摘西瓜,我買了兩個,種得很好,很甜。」

    「嗯。」

    「哪天在工地碰上,我給你買。你和小巒還有劉婆婆嘗嘗。」

    「好。你打算要去工地的時間,提前給我發消息。」

    湊合著吃完晚飯,差5分鐘到七點半,田恬該進教學樓打卡上課了。

    「我去上課了,你回吧,謝謝送我來。」

    蘇聿容看著他下車,想了想說:「我等你下課。是十點?」

    「別了,早點回去休息。明天也能見。」

    蘇聿容沒再說什麼。

    田恬以為他回去了,十點下了課還跟陳響敏在教室里吹了十分鐘牛。

    然後兩人不緊不慢往外走,他們在聊畢業論文的事,田恬可愁這件事,因此聊得很專注。

    已經完全走過停車場,忽然聽到身後一聲鳴笛。

    他回頭去看,詫異地看到蘇聿容的車竟然還在原位,打著刺目的遠光燈。

    「哇……這車,哪兒來的土豪。」陳響敏感嘆。

    田恬:「陳哥,不好意思你先走,論文下次接著向你請教。」

    「好,拜拜。」陳響敏帶著幾分驚疑走了。

    「我以為你走了。」田恬上車,叫他把遠光燈關了,大晚上的真夠高調的。

    「高調嗎?杵這兒你不照樣沒看見。」

    「對不起,我沒注意。累不累?我來開車?」

    蘇聿容沒搭腔,發動車子往校園深處開去。

    「你想走哪個門兒?就東門出去最近吧?」田恬見方向沒對,前面黢黑一片,路燈寥寥,行人一個沒有,不知是校園裡哪個偏僻無人的角落。

    M大實在是太老了,車停在一棵老得沒有年紀的樹下,蘇聿容熄火之後,周遭黑得暗無天日。

    「老大?蘇總?」

    「去後排。」蘇聿容拿出錢包,從裡面摸出一個小小的方形包裝。

    田恬順從地去了後排,蘇聿容跟著進來。

    這裡很艱難,但也充滿了挑釁和驚險。後排空間狹窄,兩個人疊在一起艱難挺進,呼吸聲撞到車壁上,再壓回來,密密匝匝,重重疊疊,淹得人窒息。

    偏偏蘇聿容貪得無厭,強迫他把雙腿分別架在頭枕上,撕裂一個人也不過如此。韌帶很痛,令他顫抖不止。

    百年高校、夜黑樹濃、無邊風月。玉露衝撞金風,沉默的樹影輕搖,沉默的車身打顫兒。

    「你怎麼會想在這裡?」他辛苦地喘.息著。

    「我想的地方很多。」

    田恬晃動得厲害,包括他的心。

    「我想的地方很多」——這算不算變相表白?

    他的心裡架起一座天平,左邊放著「問個究竟」,右邊放著「難得糊塗」。

    蘇聿容會愛他嗎?這個問題看起來確實想得有點多。他的態度說不上有多熱絡,甚至是忽冷忽熱捉摸不定。在身體之外,他們極度缺乏可以交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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