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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0:01:23 作者: 顧慎川
許崢早起,連帶傅越也跟著起得超早。傅越本來不需要起這麼早的,但又捨不得兩天見不到許崢,非要來開車送他來機場,一路上哈欠連連,困意傳染到許崢那,車裡瀰漫著睏倦的氣息。
「快到了。」傅越困著困著就不困了,抓緊時間多看他哥幾眼。
許崢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臉轉回去,說:「看路。」
傅越目視前方,用餘光瞥著許崢:「我想多看看你,畢竟兩天都見不到了。」
「怎麼可能見不到?」許崢說:「今晚可以跟你視頻。」
傅越哼哼兩聲:「見得到,摸不著。有什麼區別?」
許崢無語,乾脆閉目養神,不跟這小傻子說話了,只是唇角微微上揚,難掩笑意。
傅越將人送到機場,跟所有的情侶分別一樣,在機場裡擁抱了對方,短短几秒便分開了。
「許律師……」傅越很少用這個稱呼,聽得許崢一愣。
這是一個十分正式的稱呼,許崢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這樣叫過了。但從傅越的口中說出來,低低沉沉的,充滿了依賴、纏綿和撒嬌的意味。
「嗯?」
「我等你回來。」傅越認認真真地說,「我會想你的。」
「嗯。」許崢拍了拍他的頭,「我也,走了。」
許律師臉皮薄,話不肯好好說,「我也」是個省略句,省掉了點幾個字,卻多了幾分幻想的浪漫。
傅越看著許崢的背影消失在登機口,才離開了。
手機叮咚一下,許崢發來的消息-回到家了跟我說一聲。
傅越飛快打了兩個字。
-遵命!
兩個小時後,許崢來到了B市,離約定見面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他先到酒店辦理了入住手續,寄放好行李後就前往約定地點。
學生名叫鄭祐東,今年大三,主專業是建築工程,輔修法律,他和許崢約在了一家茶樓見面。
許崢到茶樓的時候,鄭祐東已經到了,他穿得西裝革履,很是正式,許崢一眼就認出來了。
「鄭祐東?」許崢走過去,為了確認而詢問。
鄭祐東站起身來,向許崢伸出手:「許律師你好。」
許崢說:「你好。」
二人落座。
鄭祐東說:「許律師想喝點什麼茶?」
許崢本想說隨意,想了想又覺得是在給對方添難題,便說:「龍井或者普洱吧。」
鄭祐東便喚來了服務員,要了一壺龍井和幾樣茶點。
許崢說:「鄭同學,關於你父親的事,楊律師已經跟我說過了,但我還想再聽你說一遍,完整的,不要漏掉任何細節。」
「好。」鄭祐東看了眼手錶,說:「三年前,在晨東集體死亡案的前兩天,我的父親,鄭壠失蹤了,發消息不回,電話打不通,去公司找了,人也不在。我和我的母親曾三次進出晨東建築公司,試圖找到關於我父親的一點消息,前兩次公司負責人都說不知道,但在第三次的時候,負責人突然跟我們說,我父親被公司派去一個正在施工的建築項目工作了……」
服務員走過來,上茶點和龍井,微笑道:「二位請慢用。」
鄭祐東在服務員過來的時候停止了說話,等服務員走了,他繼續道:「那時候我和我母親都感到納悶,向負責人提出質疑,為什麼我父親在非工作時間也不接電話,而且晚上不回家,也沒有發簡訊來告訴我、我母親以及我的爺爺。這跟我父親平時的行為大相逕庭,根本就不是他的作風。我父親是個老實顧家的男人,不管做什麼,從來就不會一聲不吭一言不發地消失。我和我母親感到十分焦急,卻不知道能有什麼辦法,B市這麼大,中國這麼大,我去哪裡找我的父親?」
許崢給鄭祐東倒了一杯龍井,聽著鄭祐東還是帶著些許情緒的話,他很愛他的父親,並且還在懷念他的父親。
鄭祐東說了聲謝謝,喝了口茶,緩了緩情緒。
許崢問:「晨東建築公司的負責人沒有告訴你,你的父親去哪裡參與項目了嗎?」
「他們不肯說,說那項項目至今還在秘密籌備階段,這是一個保密項目,不宜透露。還讓我們不要擔心,頂多五六日,我父親就會回到家裡了。」鄭裕東握緊拳頭,說:「怪我那時候年紀還小,我母親也不是能拿主意的人,我們就被忽悠過去了。現在想想,我們那時候應該要錄音的,這是很重要的證據。」
「後來我的父親再也沒有回來過。」鄭裕東的眼圈紅了,但他死死地控制住自己,要冷靜敘述,對面坐著的是一位律師。
許崢垂眸,說:「楊律師跟我說,你說你父親是在晨東集體死亡案中身亡的,但沒有告訴她為什麼?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肯定你父親去世了嗎?」
鄭裕東咬了咬牙,說了一句讓人毛骨悚然的話:「因為我親手挖出過他的屍體,雖然只挖出了半隻手。」他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遞過去給許崢看。
照片上是半隻斷掉的、血肉模糊的手,上頭還沾著黑黃色的、黏黏乎乎的泥沙,那手無力地垂著,底下是凌亂的鋼筋混凝。
鄭裕東說:「上頭有一個印記,在靠近手腕的地方,很小很不明顯,那是一個五星形,是我父親的胎記。這個胎記很獨特,我肯定我不會認錯。」
許崢觀察了片刻,說:「僅憑這隻手,你可以斷定你的父親有傷,但還不能夠說他已經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