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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57:45 作者: 提裙
    臥槽。

    只覺得發頂一沉,「問號」的發光小頭飾就轉移到了自己的頭上。伴隨著遞送過來的還有輕淺的嘲笑聲。

    「何必呢?」

    林霽石化在原地好一陣子才接受了恥辱戰敗的事實,閉口再也不提此事,但身邊人時不時投來的目光又一直在提醒著他,「問號」還是和「恥辱」一起頂在頭上。

    在河畔的公園裡總會有濃情幽會的情侶,尤其是在這樣特別一點的日子裡,林霽和明寒朝著林深茂密處走了走,才找到了相對僻靜的環境。

    兩人一起坐在長椅上,把剛才買來的食物袋子打開來吃。林霽伸手接過明寒遞來的鐵罐,這才發現它們是不一樣的。

    明寒手裡的是啤酒,而遞給自己的卻是一種維生素水。

    「胃疼不能喝酒。」明寒對上林霽問詢的眼神,一邊淡定地起開拉環,一邊簡單解釋。

    「那你好歹給我來罐七喜吧,這東西和礦泉水差不多,也太過分了。」

    聽著林霽小聲嘟囔著,明寒卻是連句「碳酸飲料也對胃不好」都懶得說,直接用四個字回應。

    「不喝渴著。」

    「……」

    -

    小吃一樣接著一樣地送進肚子,林霽漸漸覺得吃飽了,有些犯懶地像後倚靠著,視角正對著天空。

    他初到雲島時,也是這樣一個晴朗的夜晚,只不過那夜漫天星辰,而今天只有月色醉人。

    高高地舉起手臂,眯起一隻眼睛時,就覺得有皎潔又冰涼的月光落到了手指尖。

    「明寒。」林霽忽然開口。

    「恩?」

    林霽聲音溫和地接下去,「我有個問題一直……」

    「想問方漾?」明寒幾乎不假思索地反問。

    林霽一怔。

    這件事關於明寒私人,自己其實不該問,可是一次次撞見,憋在心裡又很不舒服。原本只是想旁敲側擊一下,沒找到他居然這麼直白地提出來了。

    「恩。」

    「沒事,小紅他們都知道。」明寒的語氣倒也沒有林霽心裡想的那樣沉重,或許是因為過於坦蕩,所以根本沒有什麼難以啟齒的。

    「他救過我。」

    林霽沒有插話時,明寒就接著說下去了。

    「你也知道,我是在爺爺身邊長大的,中考那年,老人家去世了,姑姑們爭房產,我也被從老屋裡趕出來無家可歸。」

    被趕走倒也沒什麼,但從到大唯一對自己好的爺爺離開了,就讓人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而那陣子,父親忙著葬禮和生意,母親在現任家裡鬧婆媳矛盾吵翻天,所以誰也沒有時間管顧明寒。

    「有一段時間我過得像鬼一樣,整天酗酒遊蕩,過馬路的時候也不看信號燈,還差點被車撞死,就是那時候認識的方漾。」

    「我說我剛中考完,沒地方可去,他就收留我,讓我在他和朋友合開的ktv里打雜。他比我大,向來也都照顧我,所以,我一直都很感激他。」

    明寒抬手灌了自己一口啤酒,眼神冰冷地落在某棵樹幹上,接著講未完的故事。

    「過了一段時間,他開始追我,但是被我拒絕了。我以為這樣就算是完了,可以接著安穩讀我的高中。但是後來我逐漸發現,身邊的所有人竟然都以為我和方漾在一起了,儘管我遠離他,也和別人解釋,卻都沒有用。我能感覺到他們在我身後指指點點。」

    「我沒有辦法,就從方漾的店裡辭了,找了家電腦店做學徒。那時候我媽雖然不管我也不要我,但是每個月還是會固定給我一筆錢,我只是想找個容身之處而已,剛好我對那個也感興趣。」

    「好景又不長,突然有一天,我媽找上門來,當著店裡很多人的面指責我自甘墮落,說了許多難聽的話,鬧得很不愉快。不管我怎麼說,她都不肯相信我不是她口中那種……為了錢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出賣自己的人。」

    「你敢相信嗎,我什麼都沒做就被迫出櫃了。」明寒提起往事,語氣還是相當嘲弄。

    她是我媽啊,即便我不討她喜歡,可為什麼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我那時年紀小,性子也倔,受不了那種在至親面前也百口莫辯的感覺,一衝動就和我媽鬧翻了。我說以後再也不會拿她的錢,也不再受她的管了,從此以後兩不相干。就這樣,既我爸視我如瘟神之後,我和我媽也斷絕關係了。」

    「再後來,方漾又來找我,他還是追我,在我一無所有無親無靠的時候瘋狂追我。但是我們倆三觀原本就不和,兩個人之間話不投機半句也多。」

    方漾總是覺得我把太多的心思花在電腦和學習上了,甚至要我輟學別讀了,專心幫他打理生意。

    ……怎麼可能呢。

    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的,和他想給我的,從來都不一樣。

    「過了很久很久,方漾身邊的一個兄弟說漏嘴了,我才知道,原來當初那些所謂的齷齪傳聞,根本就是他自己傳播出去的。」

    故事聽到這裡,林霽的眼神陡然一顫,「自導自演?」

    「對,包括派人到我媽面前煽風點火,描述我的各種不堪,都只不過是為了讓我親情離析,只有他可以依靠罷了。」

    「……」林霽想到那種貼身的惡意時,幾乎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

    「從前,我把這個人對我伸出的援手看作是最單純的善意,但現在,實在太讓我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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