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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57:42 作者: 浣若君
博士所知道的消息都是由他來轉達的。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報喜不報憂,儘量挑些好消息轉達給博士。
其實孩子們在基輔的生活環境,是難以想像,難以形容的惡劣。
華國和蘇維埃政府還處於交惡中,兩國之間是沒有外交關係的,華國的留學生去,就是去學習造航母的,所以基輔那邊有些反對黨一直盯著華國學生。
傑瑞是其中最小的一個,也是跟褚岩聯絡最多的一個,這三年,倆人經常打電話。從孩子剛剛去,一句俄語都不懂,到後來說話總帶著嘰哩呱啦的腔調,褚岩是看他一步步成長的。
剛去不適應環境,還要學習俄語,俄方的教授專家們對他們很是防備,一開始幾乎不教授知識,孩子們需要軟磨硬泡,攻克專家教授。
傑瑞在電話里跟褚岩形容過,自己是拿西洋棋,如何征服那幫專家教授的。
褚岩聽了,也在電話里放聲大笑。
水土不服,飲食也是問題,傑瑞不止一次的念叨,說他想念家裡的飯菜。
而他因為個頭矮,又瘦,褚岩聽別人說,在和本地學生的爭執中,甚至被人拎起來,往牆上扔,往草地里扔過。
然後褚岩打電話問傑瑞,問需不需要他聯絡基輔市政府方面的人,替他教訓那些孩子們。
「不用呀,都是同學,現在他們欺負我,等?我把身體練好,就是我欺負他們了,褚叔叔,告訴我爸,我今年一下長了十厘米,我現在是一個俄國大漢了。」電話里,傑瑞語氣輕快的說。
「你爸把你送到那麼遠的地方,你就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啊,我爸當時跟我說,這個世界上有幾十億人口,每一個人生下來,都是一個最平凡的普通人,因為家世,背景不同,也許有些人天生會過的比別人好,但是,一個平凡的人,必須要有一顆,努力做非凡事的心,這一生,才能過的充實?,到閉眼的時候,才會了無遺憾,我是在學造航母啊,這是一件非凡的事情,我感謝我爸還來不及呢。」傑瑞依舊語氣?輕快的,笑?著說。
那時候褚岩也是在笑的,既驕傲,又得意。
在他的周圍,身邊,所認識的人里,或者家庭背景好,或者平凡普通,大多數孩子都只是平凡的人,做著平凡,甚至平庸的事情,過著平庸的一生。
就比如陳超的兒子,宋正剛的兒子,以及他哥的兒子們,都是按部就班讀完書,服幾年兵役出來,轉業做一份按部就班的工作。
學壞的也很多,比如他大哥家的兩個兒子,說是做生意,其實偷雞摸狗,無所不干。
就鄧長城,在m國搞革命,不也走過彎路。
但傑瑞那孩子,看似單純,又無比通透,勤奮,刻苦,認真。
十三歲離家,跟一幫比自己大五六歲的學生一起,在基輔吃了那麼多的苦,沒有怪過父母一句,沒有怨過博士一聲,甚至沒有哪一天,走過一天的彎路,他是個從小到大,都優秀無比的孩子,縱觀他成長的這十年,就是非凡的十六年。
可現在他突然失聯了。
童子命。
在此刻,在褚岩的心裡也滑過這三個字。
秀木易折,蘭芳易萎,他真?怕那優秀的孩子要回不來。
博士有一顆強大的心,可以不後悔,但褚岩後悔。
特別後悔當初博士要送傑瑞出國時,自己怎麼沒攔著,沒有勸一句。
他沒有兒子,從滿月那天,傑瑞從他手裡搶那顆子彈的時候開始,那孩子他就是當成兒子看的。
要是鄧東國真的回不來,他怕博士還能站得住,他自己要先倒在地上,嚎啕跌足,捶地大哭。
兩個男人的心情,只能用悲噎二字來形容,但是,他們誰都沒有勇氣?跟蘇櫻桃開口,說起這件事情。
所以,蘇櫻桃雖然覺得坐專機有點太誇張,但整體還是很愉快的。
一路上,還在興致勃勃的計劃著:「咱們是在烏魯木奇住一宿再回秦州,還是當時折返?」
博士和褚岩對視了一眼,說:「目前還不確定。」
「我的頭髮不算亂吧,前兩天新燙的,好像有點怪。」蘇櫻桃又說。
博士望著妻子,艱難的搖了搖頭,柔聲說:「不會,你在我們父子的眼裡,永遠是最漂亮的。」
「那倒是,兒不嫌母醜。也不知道傑瑞有沒有給我帶一個烏克蘭姑娘來,我聽說烏克蘭的女孩子都長的特別漂亮,我倒挺想有個外國媳婦兒的。」興致勃勃的,蘇櫻桃又說。
就在飛機場,寒風中,蘇櫻桃見齊司令,還有軍區好些個人都在航站廳里站著,還回頭問褚岩
:「這些領導怎麼回事,在這兒等人,等?著迎接領導?」
「差不多吧。」褚岩含糊其辭,模稜兩可的說。
其實現在已經過了預定降落時間5分鐘了。
褚岩問了一下才知道,目前為止,還沒有接到任何一個國際航班請求降落的信號。
也就是說,至少基浦的航班沒有按照規定時間起飛。
那麼,人找到了嗎,機場也被衝擊了嗎,孩子們是活著,安全的,還是受傷了,或者已經……
現在是晚上十點鐘,冬天的烏魯木奇比秦州至少要冷十度,天色倒是很清亮,夜空呈一片青黛色,因為所有航班全部被暫停,這個大型國際機場,冷清的只能聽見跑道上風颳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