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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57:42 作者: 浣若君
    那全是蘇曼寫的。

    而蘇曼,現在是完全跟蘇有添唱上反調了,而且她是住在話劇團的宿舍里的,跟蘇有添也沒住一塊兒,蘇有添都沒盯住,一晚上的功夫,她居然把蘇櫻桃,給整了個全城出名。

    最直觀的就是軍委大院,一夜之間,蘇曼貼了滿大院的大字報和照片。

    鄧崑崙看到照片,回頭看珍妮:「你昨天去打球了?」

    「一場沒輸。」珍妮攤了攤手,越過她叔,下樓了。

    這個比男孩子還瀟灑的女孩子,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剛性,平常不吭氣,要玩,就給你玩個大的。

    蘇有添還在說:「你說說你們,這是幹嘛呀,革命派的人看到這個,肯定得跳起來,今天就能把你們倆碾成肉泥。」

    且不說上面怎麼鬥爭,在這種兩派紅著眼,一派準備乾死一派的時候,她們居然跑去跟外國人打桌球,現在下樓,大院兒里主張革命的年青人就得把她們給撕了。

    「樓下有小H兵?」鄧崑崙問。

    蘇有添說:「可不?」

    蘇曼昨天晚上還拿紅漆劃了大箭頭,把蘇櫻桃和珍妮的住處都給標了出來,就是這幢樓呢。

    這會兒樓下只有一幫子這個院兒里,最好熱鬧的半大小子們,人人手裡都是蘇櫻桃和珍妮的照片,這會兒正在往樓下圍聚。

    要不出蘇有添的預料,就他上樓這功夫,樓下應該已經圍滿人了。

    但是偏偏蘇有添著急吧,蘇櫻桃不著爭,抱著兒子要下樓,鄧崑崙居然也不著急。

    湯姆還說:「小H兵,我最喜歡他們了,他們還曾經護送我們上過首都呢。」

    在湯姆這兒,小H兵是什麼,是鍾麒,是牛百破帶來,跟他們一起跳舞,讓他們開心又快樂的年青人,還是一路護送他們上首都的,世界上最可愛的人,大叔叔們。

    蘇有添越看,越覺得鄧崑崙全家,是沒接受過社會毒打的愣頭青。

    首都的小H兵們,那有多可怕,他都不敢惹。

    可人家下樓了,他也必須跟著吧,要不然怎麼辦?

    對了,褚岩還交待過,要是蘇櫻桃在外面跟人起了衝突,不要管別人,保護蘇櫻桃就對了。

    得,下去挨拳頭吧。

    樓下還真的有好多人,圍在最前面的,恰是昨天早晨,跟蘇櫻桃說什剎海業餘體校有一榜帝國狗的那幫男孩子。

    蘇櫻桃抱著孩子下樓的時候,珍妮已經站在他們面前了。

    後面確實有小H兵,全是這個大院兒里的小H兵們,好幾個還是褚岩的走狗,蘇櫻桃看臉就覺得熟悉,正在看著他們全家。

    鄧崑崙往前一步,本來是想揮散這幫年青人,或者實事求事,跟他們講講大道理的。畢竟他習慣於,以理服人。

    但就在他準備張嘴時,有個孩子突然就問了一句:「嗨,小女孩,你贏了嗎?」

    空氣是那麼的安靜,樓下圍著幾十個人,有小H兵,有學生,還有些趁涼的老大爺,老大媽們,一起看著珍妮。

    「打了八場,我八比零。」珍妮說著,就那麼走進了人群。

    而人群中,自發的給她讓出了一條路,直到她走出去之後,所有人才轟天一聲叫:「她贏了?」

    「她贏了!」

    「這就對了,咱要放開了水平,誰也不是咱的對手。」

    「這個女孩子叫鄧珍?她才是冠軍,無冕之王,我要記住她的樣子!」

    這時候,且不說大院裡幾乎所有的人全轟動了,在關注著蘇櫻桃一家。

    包菊呆在賓館裡,輕輕撩開窗簾,用望遠鏡調準了羅老家的樓口,也在看著這個地方,在她想來,蘇櫻桃要死定了,小H兵和家屬院裡,可是全首都左派最多的地方,她們全家,這一群狗漢奸要被碾成肉泥。

    但是,就在包菊的觀望中,所有人散成兩排,居然眼睜睜的,看著蘇櫻桃全家出了門,而且圍在他們家身後,遠遠看起來,所有人的臉上居然洋溢著笑容。

    這其中,當然分著左派和右派,可他們看著蘇櫻桃一家的時候,居然都在笑,沒人爭起來,也沒人吵鬧。

    這又是怎麼回事?

    ……

    事實上,哪怕在大的局面上意見不統一,但是只要是對敵,對外,在任何時候,這個民族所有的人都會放下成見,握手言合,曾經國共還曾共同抗日呢,大家一起把日本人從我們的國土上趕出去呢。

    關起門再打架,那是自己的事兒。

    小球推動大球,什麼革命派,什么小H兵,任何人,在事關國家的輸贏面前,都只為自己的國家驕傲。

    包菊又聽不見現場的聲音,只見所有人都在看著珍妮。

    那是個特別普通的小女孩啊,大家圍觀她幹嘛。

    她站在那兒,不笑,不說話,才理過的頭髮短短的,自有一種叫人不敢靠近的氣質。

    包菊看了很久,直到電話響起來,才放下望遠鏡,去接電話了。

    「我聽說你們家屬院裡的人覺悟非常差,居然沒搞起批D來?」電話里的女人語帶慍怒的說。

    包菊一聽對方生氣了,連忙說:「您放心,我現在就打個電話,蘇櫻桃馬上要去婦聯,我找人從婦聯的採訪會上為難她。」

    對方啪的一聲,把電話給掛了。

    包菊心中滿是悲涼,雖然說還要打電話,但她心裡,已經在計劃著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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