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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57:42 作者: 浣若君
    「吃二十萬,去把它拿下來,我給咱們燒。」整天纏著她就是吃吃吃,這傢伙自打打算把二十萬給蘇櫻桃之後,最近簡直跟個大爺一樣。

    「支票是紙,不能吃。」湯姆臉色一變,但強犟著嘴巴說。

    「怎麼不能吃,五八年我都吃過樹皮,上面灑上醬油,再灑上鹽巴和蔥花,那是真美味啊。」蘇櫻桃一本正經。

    「去,珍妮,拿你的支票下來,我們今天要吃。」他一轉身,居然趾高揚昂的威脅起了珍妮。

    原來他財大氣粗,不是想給嬸嬸他的二十萬,而是珍妮的?

    珍妮個傻丫頭,還真的一本正經上樓,要去找支票。

    「珍,嬸嬸只吃湯姆的二十萬,而且不是今天,他要再貪玩不好好寫作業,嬸嬸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蘇櫻桃笑眯眯的說著,看湯姆的臉色變的越來越白,就聽外面郵差在喊:「博士夫人,您的信!」

    ……

    「今天有你的信,三封。」郵差把信遞給了蘇櫻桃。

    現在是十一月份,櫻桃的生日在元旦,眼看就要元旦了,來了三封信。

    「小蘇,誰給你寄的信?」龔大媽看蘇櫻桃樂的喜滋滋的,於是問。

    「大概是我同學,我快過生日了,她們寫信來祝賀我的。」蘇櫻桃說。

    事實上,蘇櫻桃在大伯還沒被下放的時候開始,就給《首都日報》、《秦州晚報》、《秦州晨報》、《大公報》等很多報社投了很多稿子。

    稿子的主題無外乎都是讚美事實,講述身為一個出身於解放時,又身處六十年代的女同志,對於時代,對於人民,對於組織的熱愛。

    其實沒啥中心思想,通篇引用領袖語錄,以領袖語錄為中心,總之一句話,對現有的生活夸就完了,夸的花團錦簇,花樣百出,而描述自己=則是幸福的冒泡泡,就好像每天躺在棉花糖上一樣。

    寄出去以後她就一直在等回音。

    一看信是從北京發出來的,而且抬頭寫的是《首都日報》幾個字,蘇櫻桃就有點兒緊張,現在還講究退稿,不要的稿子報社會原封不動的退回來。

    是退稿還是被選用了,全在這封信裡頭。

    她於是一把拆開,不出所料,她的文章被退稿了。

    剩下的她都不想拆了,估計別的也是退稿,但是珍妮刷的一把撕開一封,就驚叫了一聲:「嬸嬸,是份報紙,還有……糧票!」

    糧票和報紙,那可就意味著她的稿子已經過稿了。

    蘇櫻桃接過來一看,是《秦州晚報》的樣稿,看,是元旦時的版本,也就是說,等到元旦的時候,她的文章將會被登在《秦州晚報》上。

    「這個我也來拆。」珍妮說著,刷一把又撕開一封:「啊,有報紙,還有錢和糧票。」

    現在的報社一經錄稿,寄的是錢,或者糧票和樣稿。

    這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公報》,一篇千字文章會有3.5元的稿費,她的文章居然被《大公報》給收錄了,而且也是登在元旦的版面上。

    蘇櫻桃是元旦的生日,這可得算是她的生日禮物呢。

    「珍妮,你這雙手上面沾著幸運吧,怎麼一拆一個準?」蘇櫻桃樂的,抓起珍妮的手就親了一口。

    她決定了,自己的信以後都得讓珍妮來給自己拆。

    兩篇稿子加起來雖然也才6.5元的糧票,再加六塊五的錢,但這可是蘇櫻桃自畢業以來賺的第一筆錢啊。

    眼看入冬了,湯姆和珍妮有博士的票可以補貼棉花,她自己沒棉衣穿不說,劉桂芳和櫻花也需要棉衣,這稿費不就可以買棉花了?

    再說了,這些被登報的稿子,等到報紙印刷發行的那天,可全是她入G委會的籌碼。

    「走,跟嬸兒出門,咱們去買棉花。」一把拉起珍妮,蘇櫻桃說。

    一斤棉花三毛五,十斤棉花,足夠衲兩件厚厚的大棉衣了。一件給櫻花,一件給她媽。

    出門的時候,蘇櫻桃就見蘇小嬌抱著一大包的棉花,提著一個蜂窩煤爐子,正在往密林農場去。

    蘇雙成一家子是農場第一批住戶,蘇小嬌身為女兒,人又在機械廠,就不得給父母和妹妹拎個蜂窩煤爐子過去,要不然,她們得凍死在那片密林里。

    不過看看櫻桃身上連件棉衣都沒有,蘇小嬌心裡又舒服了:博士家在農村有那麼一大家口人,畢竟眼看入冬,博士家那幫人就為了棉衣也肯定得來啃櫻桃,到時候櫻桃就使勁兒哭吧。

    而且,她給大哥蘇前進寄了一封信,把櫻桃在機械廠的所作所為如實的跟大哥匯報了一下。

    大哥目前還沒回信,但大哥那麼厲害,蘇小嬌覺得大哥一定有辦法讓她爸她媽,脫離了現在這種慘的不能再慘的農工身份。

    再說廠領導辦公室。

    領導們依然在為了G委會副主任的工作而討論。

    畢竟張平安一直在組織部工作,是,批D鄧博士是大不應該。

    但是他再三保證過,說自己上任後,只批普通職工,絕對不會再批領導層,尤其是博士。

    再說呢,上面也一直在往下壓任務,要他們相互揭發,相互批評,而張平安最會幹的不就是搞批D嗎?

    組織要求廠里一個月至少拎出十個思想不健康的壞分子來批評,他們連一個都拎不出來,上層G委會就會認為他們只顧生產,懈於革命,要是他們再不響應政策,就讓他們停工停產搞相互批評,這於這麼一個大廠來說將是滅頂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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