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2023-09-18 19:54:30 作者: 枯木沉香
    他應該都沒在意,因為看完所有照片,他也沒發表什麼意見,只淡聲說:「沒什麼問題,暫時定這些,後面根據文字排版酌情刪減。」

    下午的課外活動時間只有多半個小時,很快便過去了。

    鈴響之後,我刻意磨蹭到其餘人都走了才起身,跟他一起出了辦公室。

    鎖門時,他瞥了眼站在旁邊的我,淡聲問:「身體怎麼樣了?」

    「好多了。」

    我朝他笑,問他,「是你找校長了嗎?」

    今天上午第三節 課後,我們班主任讓我去一趟校長辦公室,而我去了以後得知,宋遠航被勒令轉學。

    這發展完全出乎我意料,除了江洵,我找不到別的原因。

    他鎖好門,卻沒有直接承認,只定睛看了我一眼,面無表情地問:「你刻意等到最後,就為了問我這個?」

    我感覺他好像不太高興,看著他的臉色,心情忐忑,猶豫著說:「我就是想謝謝你。要不是你去找校長說這個事,宋遠航不可能退學……」

    「我只是義不容辭,說出了我所見的事實。」

    江洵打斷了我的話,語氣越發冷淡,目光如刀鋒一般凝視著我,「至於被退學,難道不是他咎由自取?我沒那麼大能耐。」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

    可他為什麼生氣?

    是恨鐵不成鋼,覺得我懦弱,還是誤會了我的話,認為我在內涵他影響校長決策?

    可事實上,就是因為他去講了這件事,宋遠航才被退學。

    其他任何一個學生,都沒有這麼大的能量。

    要不是他,校長不會對我那麼和顏悅色,宋遠航那個衣冠楚楚的父親,也不可能對我道歉。而抬步離開,身後辦公室門掩上的那個瞬間,我聽得很清楚,他用幾乎稱得上小心翼翼的語氣,問校長,「那,江公子那邊?」

    江公子,這是宋遠航父親對江洵的稱呼。

    讓我在陡然聽見時,震驚得無以復加。

    宋遠航家境不錯,他父親在北城商圈,應該也算有頭有臉的一號人物,他竟然用那樣的語氣,去稱呼一個致使他兒子轉學的小輩。江洵他們家,應該不止富有那麼簡單。

    他父母,會是什麼身份?

    -

    2010年10月19日/星期二/陰轉晴

    雨停後,天陰了一上午,在下午上課後,終於放晴。

    不過能明顯感覺到,溫度比之前低了不少。

    秋意漸濃。

    學校操場的梧桐樹葉在逐漸變黃,晚自習後我和小小、文靜一起走過時,小小還撿到一片特別好看的黃葉,說是要回去做成書籤。我這兩天的主要任務是審稿,這項工作不需要用電腦,所以才在晚自習後和她們一起回宿舍,準備在宿舍加班。

    經過男生宿舍時,遇上謝星洲。

    好幾天沒見,他看到我時愣了一下,手肘翻轉,將指尖的籃球摟在腋下,問我,「晚上不跑步?」

    我猜他可能有話跟我說,便將書包遞給小小,讓她幫我先拿回宿舍。

    謝星洲邊上跟了好幾個人,應該是要一起打籃球,在他叫我時,其他人也一起停了下來。我將書包遞給小小後,謝星洲也將籃球塞給了邊上一個男生,說了句:「你們先去,我就過來。」

    那幾個男生看著都臉生,在他說這話後,有人將目光投在我身上打量,不過並沒開口說什麼,很快一起走了。

    我和謝星洲落在後面,免不了問他:「江洵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問得太過直接,謝星洲當時很微妙地笑了一下,才回答說:「樓上洗衣服呢,等會兒下來。」

    我「哦」了一聲,後知後覺地有些尷尬。

    謝星洲又問:「身體好點了嗎?」

    我事先並不知道,他知道我周六住院的事。在他問出那句話後,意外地看向他。

    他才解釋:「星期六早上,我給江洵送過錢包。」

    那時我應該沒醒,所以不知道。不過轉念一想,江洵能去找我,肯定是因為在男生宿舍聽說了什麼,而謝星洲和他同宿舍,很輕易也能知曉。就算當時不知道,在發現江洵夜不歸宿後,也會知道一些。

    但彼此消息並不對等,我也不清楚他對這件事了解多少,所以一時間陷入沉默。

    謝星洲也靜了幾秒,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問我:「你和江洵,你們?」

    他應該是想問我們是不是在交往,但話說一半卡住了,改而問:「你先前說的……就那個原因,是江洵吧?」

    按著我之前的設想,在他想通這個問題問我時,我應該承認。

    以他的性格,知道了我喜歡江洵,他很大機率會幫我,創造機會,或者明面撮合。

    可事情的發展,總會出人意料。

    我沒有先前那種自以為是了。

    在我心裡,江洵不再是我報復李文若的砝碼,他成了一個……我明確知道自己很喜歡,卻不想再去觸碰的人。

    我說不是。

    謝星洲明顯愕然,「你不喜歡他嗎?」

    我想順著他的話說不喜歡,可對上他目光,卻覺得那三個字很難說出口,好像說出口了,便一定會傳到江洵耳朵里去,那樣的話,就算他並不喜歡我,也可能因為這種否定感覺到被冒犯。

    我搖了搖頭,告訴謝星洲,「我就是很感激他,不知道該怎麼回報。」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