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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54:30 作者: 枯木沉香
    他在第一節 課下了以後將我叫出教室,傳達了秦詩雨以後不住宿舍這個消息,肯定了我的冤枉,爾後說出一句:「餘年,我覺得你也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的問題,為什麼她不這樣對其他同學,而是針對你。」

    為什麼針對我?

    我當時來不及去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只覺得腦袋嗡一聲,整個人傻了一般地看著他,愣在了那兒。

    班主任蹙眉看著我,又說:「學校畢竟是一個集體。在集體裡,就不能太過彰顯個性……」

    他最後還說了什麼,我其實並沒聽清。

    感覺上有些諷刺,也有些無力。

    我甚至不想和他爭辯,更不想去探聽,秦詩雨被他叫出去之後,都和他說了些什麼。

    身為班主任,他也不容易。

    「餵——」

    倪行就是在那時,出現在我眼前。

    隨意散漫,微俯著身。

    我一抬眸,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瓶農夫山泉,他大抵是看我一個人坐在那兒,所以拿了瓶水給我,只是在四目相對之時,臉色微微一愣,慢慢地斂起了勾在唇角的笑弧。

    我也在那時才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淚水竟涌至眼眶。

    再一低頭,就砸了幾滴在地面上。

    情緒差到極致,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半晌,頭也沒抬地開口道:「我心情不太好,你離我遠點吧。」

    讓秦詩雨她們看見,大概又該說我勾搭他了。

    倪行似是「嘖」了一聲。

    男生們,大抵都很怕看見女生掉眼淚,因為覺得麻煩又矯情,所以看見了便會敬而遠之。

    當時我差不多是這樣想的。

    倪行也轉身走了。

    我沒想到的是,他走了沒多久,又回來,將半包紙巾遞到了我眼前。

    心下詫異,我沒有第一時間去接,聽到他又說:「身上沒紙,這還是我找別人拿的,你將就用。」

    聽那意思,好像以為我看不上那包紙。

    不想說太多,我便接過,說了「謝謝。」

    他在我邊上坐下,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拋著那瓶農夫山泉,無所事事也沒離開,更沒說話,沉默陪伴的狀態,讓我覺得他好像在安慰我。

    其實眼淚早已幹了,我捏著那半包紙,心下糾結了半天,沒忍住問他:「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要不是因為他,我可能不會在剛進四班,便收穫秦詩雨這樣一個敵人。

    我也想得很清楚,要是他順勢說出喜歡,我便告訴他我不想在上學期間談戀愛,而他這樣,已經給我帶來了困擾。

    可我沒想到,他沒說什麼喜歡我之類的話,而是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一般樂得笑出聲,在我看向他時,用一副強忍著笑、又無語的表情看著我,問:「我說沈同學,你是有多缺愛?就這麼拿包紙給你,就叫對你好了?」

    好像,是沒有特別多好……

    那一刻聽見他這話,我肯定是臉紅了。

    我能感覺到,自己臉蛋發燙,心裡更湧起一股子類似於「自取其辱」一樣的羞恥感。他對我和班上其他女生不一樣,也就是下樓買飲料或零食時,上來給我捎帶一些,這還是建立在他經常讓我幫他寫作業的基礎上。

    太尷尬。

    我一時被問得說不出話。

    遠處正好有男生在大喊他的名字,他便起身,不由分說地將那瓶農夫山泉塞到我手裡,不知道是不是覺得他先前那句話過分了,又補充說:「好歹你也天天給我寫作業,總不能任由什麼阿貓阿狗欺負。」

    阿貓阿狗……

    他指的應該是秦詩雨那幾個,可他一副傲慢輕狂,毫不在意的樣子,好像她們真的是——不必放在心上的貓貓狗狗。

    應該是從小優渥的背景,給了他那個底氣。

    不過經由他那麼一打岔,我心裡那些傷春悲秋的愁緒,隨之消散了不少。

    校刊的事,昨天暫時告一段落。

    體育課上,江洵沒有特地找我。當我平復了情緒,試圖在操場搜尋他的身影時,也並沒有什麼發現。

    再遇見是在晚上。

    先前從謝星洲口中,我已經得知,高三的最後一節晚自習並不強制要求在教室里,他們班大多數人,私下裡早已自學了高三所有課程,這最後一年,衝刺方式可謂各顯神通。

    所以九點鐘在操場遇見他們,我也不覺得意外了。

    只是今晚的江洵,有點不太一樣。

    或者說,他和最近相處時,給我的感覺不太一樣。好像突然之間冷淡起來,恢復成了我們最開始認識時,那副狀態。

    我最開始以為,是因為宋遠航。

    可想想又覺得不對。

    在他說出讓我離宋遠航遠一點那句話後,我就沒和宋遠航一起出入過了。而宋遠航今晚和一眾體育生打球,也根本沒有同我說話。出去吃飯的,僅僅就我們倆,外加一個謝星洲而已。

    謝星洲叫我那時,我其實預備去跑步。

    不想花錢,也不想花他們錢,所以以不餓為由,回絕了他的提議。

    可他沒有直接走,而是遙看了眼江洵,又笑嘻嘻勸我:「走吧走吧,江神請客,地兒不遠,也花不了幾個錢,你心放肚子裡去。」

    他這最後一句話,好像看穿了我的顧慮。

    我多少有些尷尬,也不太好意思,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跟他一起走到了江洵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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