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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54:30 作者: 枯木沉香
    那一瞬間,我想起了那個「何不食肉糜」的典故,也想起了小小曾問過的那一句「你就這麼缺錢呀」,我沒辦法也不想告訴他:我身上和飯卡里所有錢加起來也不足兩百塊,如果不兼職,我都不敢買一雙能換洗的鞋子。

    有時候會覺得活著很累,累的時候我會想想早已爛熟於心的那段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但是這些話,像宋遠航這種剛認識兩天就要送手機給女生的男生,大概是沒辦法體會的,所以我也不想和他多說,只是強調了一句:「真的要兼職,我接下來兩天都沒時間。」

    話說到這,好像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

    不知道我當時那個樣子,是不是讓人覺得可憐了。聽我強調完,謝星洲便語氣不滿地插話,對宋遠航說:「人家兼職又沒礙著你,至於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不是,我沒有……」

    宋遠航被他那麼一懟,好像回過神來,反駁了一聲後,又看向我,語氣遷就,「那好吧,沒空就沒空,改天也行嘛。你想回去是吧,我送你。」

    通過他來接近江洵,這條路是否行得通?

    一起往回走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這一點,到現在,其實也沒琢磨出個結果,且走且看吧。

    第7章 情書  倪行罩著的

    2010年9月5日/星期天/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穿的那個人偶服不夠透氣,昨天到今天一直覺得心口悶悶的,不太舒服。

    昨晚沒寫日記。

    今天下午回來匆匆地沖了個澡,去教室後,也仍然有點提不起勁,所以就一直半趴在桌上,用左手撐著腦袋看書。

    周小小坐我裡面的位子,在我剛進教室那會兒,她沒在位子上,跟班上另外一個女生,一起圍在秦詩雨邊上說笑。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性格過于敏感,可事實上,她就是在抬頭看見我的時候止住了笑鬧,也不知道和其他人說了句什麼,便先一步回了位子坐下。

    我感覺,她是因為不想和我說話,所以在我之前進去,這樣的話,就避免「借過。」

    而我們之間微妙的關係變化,後排的鄭西洋他們應該也感覺到了,要不然,鄭西洋就不會在第一節 晚自習剛下,她出去以後問我:「你和周小小最近怎麼了?話都不說。」

    不是我不和她說話,而是她不想和我說話。

    本來我都已經感覺沒什麼了,可就在他問出口的那一瞬間,我突然有點忍不住,眼眶灼燙,似要掉下淚來。

    好在,邊上的倪行正好在那時催了一聲,「磨嘰什麼?走了。」

    他們那一幫子男生,經常在第一節 晚自習之後三五成群地下樓,買東西或者抽菸,因為每一次他們回來經過我桌邊,總能聞到一些煙味,不過相比於最後兩排那幾個,倪行和鄭西洋身上的煙味淡到可以忽略不計,不知道這是不是和他們倆天天換衣服有關。

    今晚他們上來時,鄭西洋擱了一瓶茉莉蜜茶在我桌上。

    這不是他第一次上來給我拿飲料,第一次給的時候,我推脫說不要,他嬉皮笑臉地回:「我們男生可沒人愛喝這個,你不想要,那就扔了吧。不過以後該給我們抄作業還是得給。」

    聽了這話,當時那瓶,我就放桌洞了。

    今晚我沒推拒,因為實在沒力氣聽他貧,整個人都有點暈乎乎的,便轉過去道了一聲謝。

    鄭西洋那時剛好坐下,聽我道謝,偏頭朝他右邊努了努嘴,笑嘻嘻道:「不謝不謝,又不是我買的,行哥買的。你要謝就謝他唄。」

    他這麼說,我便偏頭看向了倪行。

    倪行就坐我後面,自然也聽見鄭西洋說話了,不過沒等我「謝謝」兩個字說出口,他先問了一句:「你怎麼了?臉白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臉色怎麼樣,聽見他這麼說,不由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上手,等我再反應過來,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我額上一掠而過,爾後,便聽見他說:「應該沒發燒,不過你要是身體不舒服,那還是先別喝涼的了。」

    這話當時我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不過轉過頭以後,總覺得他那個語調有些怪怪的。

    難不成他誤會我例假來了?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意義,我之所以想要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去回顧,不過是希望在寫這些字的過程里,我心裡憋悶的情緒能逐漸緩解,憤怒也隨之減輕。

    這些情緒,都是因宿舍里這些人而來的。

    因為不舒服,今天下了晚自習以後,我沒在外面逗留,早早地就回來了,想著洗一下這兩天穿的衣服,再洗漱完,便可以上/床休息。

    哪曾想,洗完衣服後端著水盆從公共洗手間回來,走到門口,突然聽見了李書會的說話聲。

    她和劉雙在三班,三班和二班是高一級的兩個重點班,外加一班火箭班,教室都在實驗樓上。白天裡遇見的機會少,她們倆和我們幾個四班的其實交集不多,最開始那兩天,我們偶爾會說話、討論作業,應該是貼吧里那個爆料以後,這種互動便沒有了,可是我熟悉她的聲音。

    她用那種一貫柔軟的語調,有些苦惱地問:「難道我們就這樣一直不理她嗎?感覺是不是不太好?她爸做下的事,和她也沒多大關係吧,不能代表她。我看她獨來獨往,有點可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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