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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54:30 作者: 枯木沉香
    聽我這麼說,鄭西洋的臉色頓時又一言難盡。

    可能是顧念著遊戲,他最後沒再說什麼,我也就道了聲謝,離開了網吧。

    ……

    剛開學就集體曠課,這事被哪個班主任遇上,應該都會火冒三丈。

    下午還沒上課,倪行和鄭西洋那伙人便被集體叫去了辦公室聽訓,直到第一節 課快結束,才一個兩個放了回來。

    放回來也沒讓歸位,全部在教室後面罰站。

    倪行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從過道往下走,經過我身邊時,他用手指不輕不重地在我桌邊敲了一下。

    我抬起頭,他卻沒說話,只淡淡盯了我一眼,就徑直往後面去了。

    鬼使神差地,我明白了他的暗示。

    他那個眼神,大概是告訴我,他們並沒有將我卷到集體曠課這件事裡去,讓我小心說話,自己應對。

    我領會了他的意思,教室門口便傳來班主任的聲音,他喊:「沈餘年,你出來一下。」

    第三節 課我沒在,語文課卻上了,班主任可能也沒將我和倪行等人聯繫到一起,只問:「上午第三節課,你幹什麼去了?」

    「就在操場。」

    我看著他眼睛說,「去廁所回來遲了,樓梯口又遇見鄭西洋他們,鄭西洋說數學老師在發火,遲到的都不許進教室,又讓我最好別站走廊上,可能被教導處老師看到,我就下樓了,在操場待了一節課。」

    許是覺得我態度誠懇,又或許,班上的第一名,本身就容易獲得偏愛。

    我說完,班主任的態度一下子緩和了。

    他沒有說任何苛責的話,連檢討都沒讓我寫,只讓我以後注意時間,儘量早點回教室,雖然這才高一,也不能對學習掉以輕心,只有三年持之以恆的努力,才能收穫成功的碩果。

    我沒有告訴他的是——

    正因為一直對「學習改變命運」這話殘存著一絲相信,所以我現在還坐在一中的教室里。

    -

    2010年9月2日/星期四晚上/晴

    剛才在圖書館,我碰見江洵了。

    有時候會覺得,這世上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如果我沒有在開學第一天就碰見李文若和江洵,而她當時沒有表現出不自在和戒備,那我也就不會想到可以通過搶奪江洵來報復她;如果宋遠航沒有在一開始對我表示出好感,那個下午李文若沒有趾高氣揚地將錢往我臉上甩,而那之後,宋遠航沒有提出請我吃飯……

    那昨天到今天這一切,也許都不會發生。

    李文若可能依舊會見縫插針地給我找事,卻不會像昨天那樣,盛怒之下爆出她對一切齷齪真相的心知肚明;我可能在未來某一天無法避免地和小小漸行漸遠,卻絕不會在今晚,因為聽見她和秦詩雨說笑打鬧便在宿舍待不下去,躲去圖書館找清淨。

    那樣的話,我不會在圖書館見到江洵。

    看見他的那一刻,多少有些意外。

    畢竟在正式上課後,高三生的作息時間表和我們是有著細微差異的——他們比我們多了一節晚自習,正式下課得九點半以後。

    學霸多少會有點自我?

    這是在當時,我心裡一閃而過的想法。

    不過他應該沒看見我。

    他坐在自習區域前側一個靠窗的位子上低頭看書,和前幾天每一次遇到的時候一樣,安靜冷淡,周身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那個點,室內極其安靜,沒什麼人走動,收回目光後,我選了一個後排的位子,拿出了數學課本。

    上午的數學課沒上,知識點我已經在做作業的時候鞏固掌握了,拿數學書過去,是為了預習明天的新課。

    可能因為開學沒幾天,而我每次一放學就會離開教學樓,所以都沒注意到:教學區一到晚上十點,便會熄燈清樓。

    頭頂的燈「啪」一聲滅掉時,我剛好在洗手間。

    那一下,被嚇得不輕。

    勉強定神之後走出去,我才發現,不光洗手間,外面也一片漆黑,整條走廊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心裡多少有點慌,甚至想過先不拿書了,直接下樓,看看什麼情況。可想到滅絕的性子,又擔心數學課本丟掉,所以最後仍是硬著頭皮返回。

    往回走的那幾分鐘,腦子裡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聽說過的靈異故事,以至於推開門看見那道身影時,我差點控制不住地喊出聲。

    事實上,我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我都記不清了。只記得驚愕過後,身子緊繃得有些發疼,一顆心幾乎停在嗓子眼,而江洵的那張臉,將窗外透進來的月光都映襯得失了幾分顏色。

    在昏暗婆娑的光影里,他實在顯得過分白了。

    而我,整個人冷靜下來才意識到——

    我直愣愣地盯著他看的時間也委實有些長了。

    彼此也就算有過幾面之緣和一飯之緣的陌生人,移開目光後,我便連忙往後走,去自己先前坐的位子上拿書。

    江洵比我先出教室,卻沒有遠很多,在整個下樓的過程中,我都聽得見前方傳來的那道腳步聲。

    也許因為當時周圍太安靜,又或許,黑暗本身會將人的感官功能無限放大,他的腳步聲顯得十分清晰,一下又一下,幾乎踩著同樣的節拍,很沉穩,能夠安定人心。

    等到他腳步聲突然停了,我抬眼看去,才發現圖書館的門已經被人用鏈條鎖從外面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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