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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54:30 作者: 枯木沉香
說完這話,他看向我,又一次問:「沒問題吧?」
當時我其實有些懵。
所以沒能第一時間給出回答。
他也沒等我回答,揮揮手讓我坐下,又看著班級點名冊,公布了自己決定的其他班幹部名單。
在我已經認識的人裡面,秦詩雨是團支書,孟文靜是宣傳委員,還有倪行,他是班長。
也不知道這個班長是按什麼選的,不過不得不說,選的有水平。因為短短兩天,也就他在這個班立了起來,除了他之外,還當真沒有誰能鎮住後面那兩排男生。
寫到這,我的心情突然有些複雜。
好像從小到大,我一直都渴望著成為一個「看上去就不好惹」的人,可事實上,誰都能欺負我。
……
沒想到兼職第一天就遇到李文若。
其實也能想通,可能我打工的奶茶店一直以來生意就不錯,要不然也不至於在剛開學第一天我問過去,老闆就爽快地同意了我去兼職的請求。
可即便這樣,下午這一遭碰面,還是給了我不小的衝擊。
直到現在,腦海里浮現出的一幕幕,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讓我心情十分暴躁。
那一刻,她應該很得意吧?
看我繫著圍裙在那方寸之間忙得團團轉;看我裝作不認識她、揚起笑臉殷勤問候……
認識這幾年,我當然知道她就喜歡我在她面前做小伏低,可我沒想到,她能那麼搞笑,就「喝什麼好」這一個小問題,也能當著我的面,和她那幾個朋友討論十幾分鐘。
最後,她將錢扔到了地上。
不,那張紅彤彤的「100」明顯是衝著我的臉來的,只是因為我偏了一下頭,所以它就那麼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
彎下腰撿錢,耳聽著她說「啊,不好意思呀」時,我真的想用手邊的奶茶潑她一臉,可最後,還是生生忍住了。
不忍又能如何?
從那個女人帶著我進了李家的門,嫁給李文若那個早年喪妻的爹開始,我在她面前,就註定抬不起頭。
有時候,真的會煩到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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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31日/星期二晚上/晴
不知是不是因為下午和李文若的那個碰面讓我氣不順,晚自習後,我做了一件衝動事——
答應了宋遠航請吃飯的邀約。
至於宋遠航,就是昨天晚上攔住我要手機號碼的那個男生。
說起來還是在操場遇見的。
我去跑步,跑完兩圈以後去邊上的梧桐樹下拿水杯,再直起身,他已經不偏不倚地攔在了我前面。
因為距離太近,我都聞到了他身上運動後的汗味兒。
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步。
也就在退那一步之時,不遠處另外三道人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其中兩個正朝著我們當時那個方向看,路燈下還看得見臉上帶笑。也就另外一個,側身背對我站著,感覺起來很冷淡,好像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只兀自低頭,撩起球衣下擺,去擦額上的汗。
不用看清正臉,我也知道他是誰。
鬼使神差地,拒絕的話沒出口,我聽見宋遠航又說:「吃個飯而已,又不會將你怎麼樣,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認識認識嘛。尤其我朋友們都等著呢,你這要不答應,那我多沒面子。」
他這句話一出,便驗證了我的猜測。
和他一起吃飯=和江洵一起吃飯。
李文若要知道了,怕是會氣得七竅生煙?
幾個人一起往出走時,宋遠航在我的左邊,不過我們倆沒能說幾句話,因為另一個叫謝星洲的男生一直笑嘻嘻地同我講話,說起來要感謝他,在一開始,消除了我很多尷尬。
出去後他們選了一家路邊的燒烤店。
當然,這「他們」里,不包括江洵,他話少的程度,完全可以用惜字如金來形容。
通過謝星洲的介紹我也知道,在他們這四個人裡面,謝星洲和江洵關係好,同班同宿舍,已經有好幾年同窗之誼。
而宋遠航和另一個叫張緒的男生是體育特長生,因為張緒和謝星洲是從小玩到大的表兄弟,所以這四個人才經常一起打籃球。
進到燒烤店以後,我們被老闆安排著坐了一張四人規格的長方形桌子。讓我坐了裡面靠牆的位子後,宋遠航在我旁邊坐下。他另一側,戴眼鏡的張緒加了張凳子坐在過道。謝星洲離張緒近,將裡面的位子,留給了江洵。
江洵就那麼坐在了我的正對面。
他和昨天初次見面時,給我的印象不太一樣。
昨天早上看見他那會兒,他倒也沒穿校服,黑色長褲上面配了件白襯衫,和李文若立在一處,比她高了一個頭不止,一眼望去,冷淡矜持、高挑清雋,站在斜飛的細雨中,頗有些書生氣質。
可是今晚坐在我正對面的他,穿了一身寬鬆的白色籃球衣,五官分明,手臂上肌肉線條緊實清晰,哪怕還是那樣清瘦沉默,卻完全不會讓人再將文弱一類的標籤貼在他身上。
可見他並不是一個只知死讀書的男生。
難怪就連李文若那種心高氣傲的人,也會折服於他,甚至會在我看見他的時候面露戒備。
我感覺到了我那一刻的蠢蠢欲動,或許每個人心裡都住著一個天使和一個惡魔,在某些特定的時刻,那個惡魔就會出現,它的到來讓我們身體中所有的惡劣因子空前活躍,誘惑我們作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