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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54:24 作者: 素昧平生v
    葉青水頭也不抬地回道:「給你做張床。」

    謝庭玉有那麼一瞬間的心塞。

    他在葉青水身邊蹲下來,湊近她,看見她沒穿棉衣,雞心領口裡露出的一截白玉似的脖頸,風一吹,額頭薄薄的微汗緩緩滴下。

    謝庭玉說:「水兒你把木頭放一邊,我自己來做。」

    葉青水聽了,放下了才鋸了一半的木頭,把它們統統交給了謝庭玉。

    ……

    初冬,一場雪下完後,杜家終於答應鬆口把杜小荷嫁到葉家。

    原來是杜家老大思來想去,認為既然人已經確定要嫁到葉家,在家裡多留一天就多浪費一天的糧食,乾脆早點把人嫁了省事。

    然而葉家的新房子還沒有落成,就這樣挑這種不尷不尬的節骨眼巴巴地把女兒嫁來了葉家,著實不太體面。

    於是葉青水把自己的屋子讓了出去。

    家裡最大的兩間屋子一間是葉青水的父母住,另一間是葉小叔的,但葉小叔入伍的時候跟侄女換了房間。

    葉媽倒是很想把自己住的房間讓出去。然而她的丈夫英年早逝,把這個屋子讓出來當新房,名頭上不太好聽。

    葉媽還擔心女婿心裡多少有些意見,正想勸住女兒,這件事還是算了。女婿那樣講究的城裡人,哪裡能讓他住那麼寒磣的屋子?

    誰料謝庭玉聽完水丫這個決定後,非但沒有意見,應和起來反倒很積極。

    他聽到這個消息心一下雀躍了起來,小房間,這不就意味著他不用睡木床了嗎?

    他言辭懇切地同葉小叔說:「原本這間屋子就是小叔讓給水兒的,咱們住了很久也夠了。現在是小叔娶媳婦要緊。」

    那語氣,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直把葉小叔這個大男人感動得不輕。

    葉小叔現在已經徹底扭轉了對謝庭玉的印象,這個侄女婿雖然廢柴是廢柴了些,家務活一竅不通,但是脾氣好、又通情理,還是個知識分子,水丫沒看錯人。

    謝庭玉說完之後,面含微笑地回屋子,他興致勃勃地把他那張新做的簡陋的小床拆了,扔到柴房裡當柴火燒。

    搬屋子的時候,謝庭玉承擔了搬屋子的重活,葉青水整理房間,夫妻倆配合起來,沒多久就把新房間捯飭得整整齊齊。

    謝庭玉搬著東西的時候,嘴裡還哼著小調,從他身邊路過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悅。

    葉青水起初有些不解,還以為他真的很熱心。後來收拾東西的時候,琢磨過來了。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謝庭玉瑣碎的東西有些多,等把物品全都擺到新屋子的時候,空間一下子變得逼仄了起來。

    僅容兩人住的幾丈寬的屋子,再架一張木床意義不大。翻個身,腿長的謝庭玉都能翻到葉青水的床上。

    謝庭玉擦了把汗,臉上有著隱隱涌動的笑意。

    葉青水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心裡騰起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這種感覺具體表現出來就是,她的臉突然騰地就紅了。

    葉青水讓出房間給小叔的時候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想起來了也不好再回去把房間要回來了。

    晚上,窗外的寒風呼號,嗖嗖地刮動這薄薄的窗紙。

    葉青水打了一盆洗腳水,脫掉襪子把腳丫放進水裡。

    這個原本是非常尋常的動作,只不過因為多了一道目光的注視,變得彆扭起來。

    謝庭玉目光灼灼地盯著浸泡在水裡的腳丫,喉結滾動了一下。

    冬天溫度極低,水盆里薄薄的水霧繚繞,小姑娘白皙的腳丫隱沒在水下,氤氳著水汽,朦朧得跟一截白筍似的,細膩柔白。女人的腳丫跟男人的差別也太大了。

    這讓謝庭玉不禁地想起了一句詩:「六寸膚圓光緻緻,白羅繡屧紅托里。」

    她這雙踩過水田的腳丫,出乎意料的小巧圓潤,靜靜的夜裡,光聽得到她撥弄熱水的聲音。

    葉青水以前不覺得屋子大有什麼區別,這屋子陡然縮減成原來的三分之一大小,她跟謝庭玉變得抬頭不見低頭見。她抬起頭,看見他眼帘低垂,眼神灼灼地衝著她的腳看。

    葉青水臉蛋一紅,連洗腳的興致都沒了,匆匆地提起腳來擦乾了水,很快提起洗腳水拿到門外倒掉了。

    謝庭玉滿腦子裡全是葉青水提起腳,白皙的腳丫子沾著水珠,被熱水燙得一片粉意,出乎意料地可愛。

    他昨晚捂了一晚上的腳丫子,長這模樣。

    謝庭玉感覺渾身突然燥熱,鼻尖有些癢意,他不禁低頭擦了把鼻子,旋即捂上。他臉色微黑、匆匆地奪門而出,正好撞上了倒完洗腳水回來的葉青水。

    謝庭玉隨意地跟葉青水說:

    「我去洗個澡。」

    葉青水差點被奪門而出的謝庭玉撞了個正著。

    她心裡不禁罵了句謝庭玉。

    謝庭玉很久之後才回來。

    他打開門,屋外呼呼的一陣寒風灌了進來,他脫下了厚重的棉衣,露出淺灰色的棉質保暖衣。他用毛巾隨意地擦著剛洗的頭髮,靠著火爐烤乾了才上床。

    時間尚且還早,兩個人的意識也都很清醒,跟昨晚那種迷迷糊糊之間的措手不及截然不同。謝庭玉的俊臉微紅。

    他垂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擦著頭髮,那用力的程度,像是要把頭髮揪下來似的。

    葉青水本來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但是也不可避免地被謝庭玉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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