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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還是前兒那封信兒,唉!」一提雲娘,jú姐是真擔心,「姑娘這脾氣……唉,真是不得了,梁地京城那樣的地方,她人生地不熟的,能想出什麼辦法?這離間君臣哪是那麼容易的?只盼著姑娘平平安安,事成不成,都能平平安安回來。」
「她都是為了我。」太子聲音里飽透著感qíng,jú姐看了他一眼,眉梢飛快的一挑而落,真是一物降一物,姑娘在端木二爺面前是個傻子,這位太子爺在姑娘面前是個傻子,當然,這位太子爺在別人面前也不怎麼jīng明,不象姑娘,那麼jīng明的人,偏偏執著在二爺身上拔不出來了。
梁國京城,地動的痕跡越來越少,往日的繁華一如往昔。
雲娘盤膝端坐在炕上,吐納練功完畢,站起來由著柳葉侍候換衣服,大銅鏡里的人影婀娜多姿,雲娘緩緩轉了半個身,扭回頭看著自己的背影,他曾經誇過她背影好看……他就誇過她這一句。
男人就得象二爺那樣,不迷惑於美色,雲娘轉過身,又扭頭看著自己另一側的背影,這色再好,也不過紅粉骷髏罷了,可是,她有時候真盼著二爺是個惑於色的……李夫人也是個美人兒呢……
雲娘伸手推開窗戶,她一點兒也不喜歡京城,頭一趟進京城,是二爺成親那年,她千里急遞來賀他新婚之喜,一進京城,她就不喜歡,太gān,太單調,太粗糙……處處都讓人厭惡。
現在還是這樣。
雲娘的眉頭微蹙,蹙的千折百回,讓人一眼就能看迷了眼路,找不回來。
「姑娘。」一個聽起來憨憨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進來!」雲娘忙轉回身,柳葉打起門帘,一個身材粗壯、面容憨厚的中年男子進來,不敢抬頭,跪地磕了頭,站起來垂手低頭回道:「姑娘,那人確是四海錢莊的夥計,在四海錢莊做了四年半了,一向老實本份,常往各家府上對帳送銀票子,小的盯了一天,沒有任何異樣。」
「繼續盯著。」雲娘神qíng冷峻,不是沒有異樣,是沒看出異樣。
中年男子垂手退出,雲娘只覺得一陣接一陣的煩躁。
她進京城有半個多月了,一直沒有任何消息和線索,直到前天……
她一看就知道是袁先生透給她的信兒,袁先生怎麼知道她來京城了?也是,南周的諜報在她之前,是袁先生掌總,他留幾個自己的暗樁也是常事。
他知道她來到了京城,還知道她要做什麼……他以為她要做什麼?雲娘一陣寒瑟,他會不會以為她找到她,是為了殺掉她?若真是這樣……
雲娘下意識的抱緊肩膀,她不喜歡袁先生,從見到第一面就不喜歡,她也怕他,比怕二爺還怕,他算計過她,難道他又想算計二爺?
不是想,他已經在算計二爺了!他要gān什麼?王爺知道嗎?難道他真要……造反?是他想自己造反?還是王爺?還是……二爺?
雲娘用力按著太陽xué,她手裡的南周諜報遠比梁地的諜報qiáng大,據說是袁先生一手建立的,後來jiāo到她手裡,袁先生就到了京城……
第375章不反不行了
袁先生在京城也經營了好些年了吧,那他手裡的諜報,會不會不比她現在掌管的南周諜報差?
柳葉遞了杯茶給她,眼神里都是擔憂。
「你這麼看著我gān嘛?」雲娘狠瞪了柳葉一眼,柳葉嘆了口氣,「雲姐,回去吧。」雲娘擰過頭不理她。
「雲姐,回去吧,」柳葉轉到雲娘面前,「太子爺被困在池州城,二爺既不打也不放,這裡頭指定有打算,那邊兒正是要你主持的時候,萬一壞了大事,二爺翻臉就能不認人,在這裡能有什麼用?找到夫人,二爺就能納了你了?二爺一向公私分明,你既有這心,當初就不該到南周做諜報,一直跟在二爺身邊侍候多好!」
「你懂什麼!」雲娘甩了柳葉一帕子,「我要跟二爺,是要他心裡有我!不管能占多大地兒,可是他心裡一定要有我,我若不脫穎而出,不立下大功,二爺眼裡怎麼能看得到我?」
「雲姐,你就醒一醒,死了這份心吧。」柳葉一臉的煩惱。
「我活著,就是為了二爺。」雲娘神qíng執拗堅定,「為了他我什麼都能做。」頓了頓,雲娘微微提高聲音,「人心都是ròu長的!」
柳葉看著她,重重嘆了好幾口氣。
太子妃俞氏將炕幾拍的震天響,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拿給……抄一份給老爺送過去,讓他看看!讓他好好看看!那個賤人慫恿著太子爺做下的這都是什麼事!竟然宿花眠柳!他也不嫌丟人!千人騎萬人乘的東西!他竟不嫌髒!」俞太子妃怒極了,理智氣度全沒了,潑口大罵。
「去!來人!去把那個賤人給我拿回來!給我打死!亂棍打死!她這是要禍害死太子!這個賤人!禍水!無恥!不要臉!去!趕緊去!拿回來打死!」俞太子妃痛罵了一陣,又想起始作俑者,一迭連聲叫人去拿李思汶,要亂棍打死她。
「太子妃息怒!您先息怒!」俞太子妃陪嫁進宮的女使姚尚宮急的一頭汗,忙上前勸阻,「離宮那邊,您也知道,太子妃萬不可衝動任xing,這事得娘娘出面才好,太子妃不犯著因為這樣的小事跟太子再生份了,得請娘娘出面,既做成了這事,又不至於讓太子跟您生份,這才是兩全之道。」
姚尚宮不敢直接說她這邊的人壓根進不了離宮,只從和太子生份不生份的話說起。俞太子妃連吸了好幾口氣,「好好好!你說的對!我憑什麼管他?她養出這樣的混帳兒子,養不教,她再接著教!我憑什麼!拿上那些東西,跟我去尋娘娘!」
俞太子妃『呼』的站起來,氣勢洶洶直奔宋皇后宮裡。
俞太子妃一陣風衝進,一通尖叫,氣憤憤衝出去,只把宋皇后氣的胸口一陣陣氣悶的幾乎暈過去。
「混帳東西!真以為……真以為……」宋皇后惱極了不把她放眼裡的俞太子妃,可這會兒正是最依重俞相公的時候,宋皇后將滿肚子惡氣用力壓了一遍,沒壓住,再壓了一遍,越壓越氣,一袖子將炕几上的杯碟全部掃到地上,尖聲叫著人:「來人!去東坊,去東坊瓦子!把這個賤貨給我絞死!敢勾引太子學壞!快去!」
傍晚,俞相公府園子深處那間書房裡,雷先生一張臉氣的臘huáng。
「相公趕緊早早安排後路吧!」雷先生從來沒氣成這樣過,語調尖利,話更是刻薄,「有這樣的母親,你我就是諸葛再世,就算是兩個諸葛,能扶一個阿斗,也應付不了這樣一舉一言必定壞了大事的蠢貨!」
雷先生將手裡的杯子猛的拋到對面書架上。
俞相公臉色慘白,雷先生這話還是留著些分寸的,沒把他的女兒俞太子妃罵進去。
「今日之事,我實在想不到……」
「是人都想不到!這就不是人做的事!」雷先生一聲怒吼。俞相公重重閉了閉眼,絕望的嘆了口氣,他沒想到太子會去狎jì,狎了jì還落下把柄,這把柄竟被人送進了宮,宋皇后竟立刻遣人絞殺了那位正得太子寵愛的頭牌!
現在,這件事成了整個京城最鬨動的案子和醜聞!
「先生,若是三年前……不不不,若是一年前,老夫必退步抽身,遠遁江湖。」俞相公神qíng悽然,如今他已深陷局中,連頂都沒了,這身無論如何也抽不出了。
「唉!」雷先生一聲長嘆,「相公,我不是說堵氣的話,這退路,相公要趕緊準備,家裡未成年的男丁趕緊送走幾個吧,給俞家留一條血脈。」
俞相公呆了好半天,後背漸漸彎下去,仿佛被驟然抽掉了jīng氣神,整個人老態畢現。
「先生說的是,今晚就讓送走。」
「相公,太子這銀子出自李家,這狎jì,以及今日之事,必定都是別人布下的局。」雷先生說幾句咳一聲,顯得極是痛苦,「不管是李思清,還是王相公,布了這局,絕不會只看這場鬧劇,這必定只是頭一步,後面必定一環扣一環的發動了,那才是重頭戲,太子從李家一共拿了多少銀子?」
「二三十萬兩,只怕不止這些。」一提到太子,俞相公神qíng倒平和了,哀莫大於心死,他和雷先生對這位太子,到今天算是徹底心死了。
「二三十萬!」雷先生輕輕抽了口氣,「還有咱們府上抽出去的十多萬兩,這麼多銀子,他都用哪兒去了?他沒置宅子,粉頭也只養了這一個,銀子呢?」
「結jiāo百官?」俞相公反應極快,雷先生搖了搖頭,「若結jiāo百官,咱們早就得了信兒了,若結jiāo,只怕也是結jiāo軍武!」
俞相公機靈靈打了個寒噤,這個念頭剛才在他心裡滑過,他沒敢正視。
「李家這邊既然發動了,咱們已經來不及了,相公,如今之計,只有破釜沉舟了,現在反正也是進是死,不動也是個死字了。」
「好!」俞相公也就頓了頓,就拿定了主意。
第376章箭在弦上
王相公府里,李思清和王相公對面而坐,兩人神qíng都極其凝重。
「這銀子是李二姑娘拿出來的。」王相公直視著李思清,李思清苦笑,「是我大意了,二妹妹當年落難時得阿淺數次援手,阿淺入獄時她跪勤政殿求qíng,我那時候就應該想到,若有人尋她,說要為阿淺報仇,只這一句話就能說動她。」
「端木華?」
「端木華要報仇也該劍指瑞寧和韓家,太子和阿淺的死無關。」李思清眉頭緊皺。
王相公重重『哼』了一聲,「現在看來,他那劍指的不是瑞寧和韓家,而是……」王相公手指頭往上指了指,「他十來歲時,就頭角崢嶸,目中無人,如今這樣,也不奇怪。」
「先生的話我有些不懂。」李思清聽的心裡一陣驚濤駭làng。
「端木華對池州城圍而不攻,南邊有線報,南周太子和端木華做了筆jiāo易,他將池州等五城贈給端木華為采邑,端木華放他回南周,而且,」王相公起身從一個暗抽屜里取了張摺子遞給李思清,「這是端木華的明折,已經驛路遞進,再有三四天就能遞進京城了。」
李思清接過摺子,一目十行掃完,滿臉驚愕,「他想gān什麼?他瘋了?要查瑞寧幕後指使之人,雖至尊亦當擔責,他這是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