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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你聽到什麼混話了?你這是跟阿娘說話?」簡夫人象覺察到危險的野shòu,瞬間就從頭到尾武裝起來,緊盯著韓征,仿佛隨時要撲上去撕咬。
「阿娘這麼jīng明的人,當年……這麼多年,難道還沒處理gān淨?難道還能讓人說出什麼話?」韓征悲傷的看著簡夫人。
簡夫人一口氣堵住,外頭的人,當年她的阿娘替她處理的gāngān淨淨,只除了她身邊的人。濃翠已經失蹤好幾天了,她遇到征兒他爹之前,她就是她屋裡的大丫頭,她都知道,她失蹤了……
簡夫人滿嘴苦澀,濃翠失蹤的事,她一個字不敢提,公主……或者說是上頭jiāo待的事,她的失手太多,不能再多了!
「阿征,你得趕緊好起來,阿娘……」簡夫人臉上的疲色盡顯,「撐不了多久了,你再這樣,咱們娘倆就沒幾天活頭了。」
韓征目光沉沉的看著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端木蓮生日夜兼程,一連趕了十四五天,離南軍還有兩三天的路程,端木蓮生卻命令放慢速度,日頭還掛的老高,就住進了驛站。
黑山提著幾個半尺長三寸多寬的錦袋進來,jiāo給端木蓮生驗看了錦袋和封口,取刀剪開,將裡面的軍報、文書等取出,整齊的擺放在炕几上。
端木蓮生一張張看的極慢,有時候看著看著,跳下炕對著那張行軍用的地輿圖擰眉沉思。直看到夜深人靜,端木蓮生才全部看完,站起來走了幾個來回,吩咐黑山收起軍報,自己出了屋,站到天井裡,動作舒緩的打了套長拳。
打了套拳再進來,黑山侍候著淨手淨面又奉上茶,端木蓮生坐回炕上,黑山稟道:「回爺,京城和南邊的信兒都到了,還有封廣川王府的信,走的府里內線。」
端木蓮生眉頭一皺,走王府內線送過來的信,只能是舅舅廣川王的,他寫信來,有什麼事?
黑山呈上幾個薄鐵管,端木蓮生接過,慢慢捻開,一張張看了,最後才打開廣川王那封信。
端木蓮生看的很仔細,看完信,輕輕『哼』了一聲,將紙抖進黑山端過來的化紙盆里。在那件大事上,舅舅和袁先生就是一個人,可他沒有這個想法。
「爺,」黑山看著他,微微有些遲疑的稟道:「剛剛有幾個販藥材的商人,說是從上上個月起,三七等南邊特有的藥,突然就買不到了。」
端木蓮生神qíng一滯,突然一巴掌重重拍在几上,這一定是廣川王府的手腳,是舅舅的意思,真是小家子氣!
「不必多管。」端木蓮生冷聲道,黑山忙躬身答應,正要退出,只聽端木蓮生又吩咐道:「你做的很好,正該如此。」
「是!謝爺誇獎!」黑山心裡一震一喜,知道這是讓他繼續關注這一類的消息。
第365章返京
藥丸子配好,餘七特特過去辭了張老先生,雇了兩匹馬,快馬加鞭追趕李思淺的船。
這兩天都是逆風,追到第二天午後,餘七就追上了船。
小船接了餘七,鄒嬤嬤接過那一大包藥丸子,餘七臉色白中透青,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看到船了,剛靠上浮橋就被他們撐走了,先是停在碼頭上,天一黑就移走了,遵姑娘的吩咐,我只遠遠看著,既沒敢靠近,也沒敢盯上去,隔天和那些衙役閒聊天,說昨兒那船怎麼沒了,幾個衙役統不知道,還說大約是一早啟程走了,第二天,那幾個黑衣長隨打扮的人不到浮橋上來,問衙役們,他們簡直就是一問三不知,既不知道那些人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不去了。」
「津梁府知府是俞相公門下。」李思淺凝神聽完餘七的話,輕輕說了句。
「是俞相公!」餘七一聲驚呼,「他怎麼知道……」餘七猛抬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
李思淺沒有答話,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餘七看了鄒嬤嬤一眼,鄒嬤嬤一臉的擔憂。
「你辛苦了,先去歇著吧。」李思淺示意餘七,餘七垂手退出,李思淺看著滿臉憂慮想要說什麼的鄒嬤嬤笑道:「沒大事,嬤嬤也去歇歇吧。」鄒嬤嬤明白李思淺這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替她倒了杯熱湯,輕手輕腳退出了船艙。
李思淺直起上身,伸手將綃紗帘子拉開到底。這會兒她心qíng極其鬱塞難過,從金明池她被玉姐兒指認,到大理寺的牢中,再到塘橋那座bī仄的小院裡,再到這條船上……難道她從此就是這麼倉惶恐懼?不知什麼時候落到誰的手裡?
她不是個願意活在yīn影中、隨人擺布的人,她也不是一點抗爭的力量也沒有,可是……
李思淺煩躁的閉了閉眼睛,可是她有外翁,有阿娘,有二哥,有小侄女、侄子們,還有……大哥,至於蓮生,她不擔心他,他跟她的家人不一樣,他有自己的力量,很qiáng大,而且他現在在南邊軍中,他也不是個順從的人,至少現在,沒誰能傷得了他,她不擔心他。
她只擔心她的家人,她若抗爭,會引起引起什麼樣的連鎖反應?會給外翁、阿娘她們帶來什麼樣的禍事?
李思淺想的心煩意亂,起身下了榻,在船艙里來來回回踱著步。
可是象現在這樣一味躲避不是辦法,百密一疏,她就萬劫不復了!躲,是處理危機最糟糕的辦法,她至少要攪混這池子水,至少要讓那些人不能用很多jīng力來對付她,至少……要挑點事出來……
李思淺步子頓住,她要回京城,他們既然認為她已經南下或是北上,京城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只有在京城,她才能讓他們忙起來……
回京城的事,最好瞞下所有的人,只除了……外翁!
李思淺站到窗前,看著岸邊鬱郁翠翠、深深淺淺的綠,再細細過了一遍,打定了主意,也不叫鄒嬤嬤,自己取了竹影紙,研了墨,取出那支特製的纖毫細筆,仔仔細細給外翁寫了信,封好,叫了餘七進來,俯耳jiāo待了幾句,吩咐他傍晚落錨後下船一趟,再把信送出去。
第二天,餘七奉了鄒嬤嬤的吩咐去早市買幾樣李思淺想吃,卻不大好買的菜蔬,直買到太陽升了老高,餘七才背著不大的簍子回來,一上船就抱怨:「這地方再怎麼說也是個萬人大縣,怎麼連點子菜都沒有賣?真真是!要是長年累月住這種地方,還不得把人憋壞了?!」
「余爺是天子腳下見過大市面的,」船工們笑起來,「到縣城當然覺得小不便當,余爺要是到我們村里,那才知道什麼叫不便當呢!」
幾句說笑間,餘七將一簍子菜蔬送到廚下,船工們開始起錨,正要張帆趕路,岸上一個家僕打扮的中年人沖船上揚著手高聲問道:「可是同升行劉掌柜的家眷?」
「是啊,你是?」餘七揚聲答了句,那中年家僕一臉喜色,「可算迎到了!小的是劉家管事,我們老太太遣我來接大奶奶!」
餘七一聽,急忙讓船工重新落了錨,放跳板接了中年家僕上來,稟了李思淺,將他引到船艙門口。
「回大奶奶,年裡年內,老爺在府城置了宅子,過了年,老太太就打發人開始收拾,上個月初,收拾停當,老太太就帶全家搬進了府城的新宅子,大奶奶回家的信兒遞到了老宅子裡,一來一回耽誤了幾天,老太太接到信兒就打發小的沿河來迎大奶奶,要接大奶奶往府城的新宅子裡去。」中年家僕喜氣盈腮,畢竟,能在府城置辦宅院把全家搬過去,這可是大本事!
「辛苦丁管事了,嬤嬤,賞他。」李思淺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丁管事謝了賞,又細細說了一會兒府城新宅子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闊氣,直說的餘七瞪大眼睛很是佩服,怪不得能在老太爺面前掛上號,光這份睜著眼說瞎話的本事,就令人景仰!值得好好學習!
「……從這兒到府城坐船倒不便當,大奶奶懷胎辛苦,小的已經備了頂大些的暖轎,從轎夫行挑了幾個抬過官轎的轎夫,說是抬起轎子,穩的轎子裡的茶都不帶晃一晃的,大奶奶只管放心。」看樣子這丁管事很能gān。
李思淺在帘子里笑應了,吩咐照丁管事的安排,棄船乘轎,走陸路回府城新家。
轎子抬的很穩,走的就不快,連走了七八天,才到了離府城最近的鎮上,鎮子離府城不過大半天的路程,丁管事只說家裡要來人接的,打發了轎夫。
客棧里,田老爺子已經等了一天了。
李思淺和田老爺子幾乎說了一夜的話,第二天天還沒亮,田老爺子就悄悄啟程,繼續南下,李思淺則在太陽高高升起後,上了府城『家』里來的轎子,不緊不慢往府城去。
午時,李思淺一行在一家茶坊歇腳。
吃了飯,鄒嬤嬤扶著李思淺出來,卻是上了剛剛停下的一輛車裡,丁管事和幾個轎夫依舊抬著轎子往府城去,李思淺的車岔上另一條路,往京城方向去了。
第366章大帥到了
南周,傍晚,太子親征的隊伍正忙著安營布防、埋鍋做飯,這裡離厲大將軍的駐城也就三四天的路程了,整個營地沒有即將面對廝殺的緊張,有的只是一片興奮,仿佛再過幾天到達的不是戰場,而是一場盛大的表彰慶功宴。
營地正中的那座巨大的明huáng頂牛皮氈帳中,三十多歲、已經發福很厲害的太子滿滿當當的填在扶手椅里,眉頭緊擰,一臉不悅,盯著掀簾進來的jú姐惱怒道:「你們姑娘到底哪兒去了?別再跟孤打馬糊眼兒!」
「太子爺!」jú姐深曲膝見禮,一臉苦楚,「不是婢子要瞞太子爺,實在是姑娘臨走前話說的嚴厲,太子爺也知道姑娘那脾氣,一向說一不二……」
「怕你們姑娘,難道你就不怕孤?你若再跟孤吱吱唔唔,不用等你們姑娘回來,孤這會兒就能殺了你!」太子『啪』的一拍桌子,這麼多天沒見阿雲,又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兒,太子這心裡急的就象幾百隻貓一起撓!
「太子爺饒命!」jú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求饒不停,「不敢瞞太子爺,實在是……婢子這就說!這就都告訴太子爺!」
「別廢話!快說!起來說!」太子急的心如火燎一般。
「是!」jú姐先站起來,「謝太子爺,太子爺,我們姑娘……唉!」jú姐先長長嘆了口氣,「自從知道太子爺要親征,我們姑娘就沒睡過安穩覺!姑娘說,太子爺這趟親征都是因為信了她的話,她心裡很不安,雖說她說的話她有把握,可什麼事都有個萬一,萬一事qíng跟她推斷的不一樣呢?萬一……太子爺不知道,姑娘那些天翻來覆去就想這一件事!人愁是愁得來!沒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