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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姐夫,姐夫!」姚章聰急忙上前拍著小高給他順氣,「您先別生氣,別生這麼大氣,我瞧著守志不是那樣的人。」
「就是就是!」端木守志急忙接上了話,「我不是說客,真不是!我是說你那份摺子寫的好!我請你來,是想跟你說,我要附議!」端木守志急的舌頭打轉趕緊解釋,小高這一通bào跳把他驚著了。
「附議?」小高呆了呆才轉過彎,「你說你附議?你到底什麼意思?」小高狐疑的打量著端木守志。
「阿……嫂子的事,我心裡不知道多難過,雖說人死如燈滅,可嫂子實在是冤枉,這兇手到底是誰?二哥說他自有打算,他怎麼打算我不管,我總不能……總得說句話吧,不瞞你說,我也寫了摺子,打算早朝的時候遞上去,你比我快。」端木守志神qíng哀傷黯然,當初要不是他莽撞,嫂子是不是就不會嫁給二哥?就不會有今天的禍事?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二哥的意思?」小高被端木守志這一通話說暈頭了。
「是我的意思。」
「我就知道!」小高狠狠啐了一口,「從前我當他是英雄好漢,臨到事上才看明白,他就是只縮頭烏guī!你們姓端木的這一代,就你還有點人樣!」
端木守志被他說的一臉苦笑。
「守志願意附議,這事就有把握了,咱們得商量個章程出來。」姚思聰一臉興奮探頭上前建議。小高和端木守志一起點頭。
端木守志和小高分手不到一個時辰,白水就立在端木蓮生面前稟報了。
端木蓮生面色yīn沉,眼眸深處卻隱隱透著絲絲溫和,一言不發的聽白水稟報完,沉默片刻吩咐道:「你去一趟,請高王爺過府,我有話跟他說。」白水躬身答應,垂手退出。
前後不過一個來時辰,小高就從端木府回到自己府里。
「叫你過去有事?」小高剛一進屋,姚章慧就迎上前問道,小高臉色不怎麼好,『嗯』了一聲,甩了鞋坐到炕上,接過茶仰頭一口喝了,將杯子重重摔在炕几上。
「怎麼了?沒什麼事吧?」姚章慧有幾分神魂不定,自從那天出了那樣的事,眨眼間,韓六娘死在當場,隔天阿淺命喪huáng泉,這一連串的事故讓姚章慧應接不瑕、驚恐不定。
「都說了沒事!」小高發了句小脾氣,「能有什麼事?他能怎麼著我?我又不怕他!」
「到底什麼事?」姚章慧忍不住提高了聲音,小高后背一下繃直,「說了沒事……讓我別多管淺妹子的事,說他自有打算,還說我幫的都是倒忙!」
小高一臉忿然,姚章慧一口氣松到一半又咽回去,小高上摺子這事一直讓她左右為難,站在她和孩子、還有這個家這一面,她極不贊成小高上那樣的摺子,連李家兄弟和端木二爺都隱忍了,這人就不是她們常山王府能惹得起的,可站在李思淺這頭,她們和她數十年的jiāoqíng,她死的那樣糊塗冤枉……
「那你的打算呢?」姚章慧緊緊盯著小高問道,小高往後仰倒在炕上,攤著手腳,「說給他半年時間,我就答應了。」
「你放寬心,」姚章慧心裡那根一直繃著的弦一下子鬆了,側身坐到小高身邊,「我早就跟你說過,二爺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二爺對阿淺那qíng份,你又不是沒看到,阿淺這事背後不知道藏著多少人多少事,這話我跟你說過好些回,二爺不象你這個莽漢,你想想二爺做事,哪一件不是謀定而後發,一出手就要撥根的?他大哥的事,他等了、忍了十幾年,一出手,你也看到了,打的林家這輩子是別想翻身了,阿淺的事,他肯定早就開始了,人家不象你,先叫的唯恐有人不知道!」
「唉!」小高長長嘆了口氣,「你不知道,這事眼他大哥那事不一樣,這事後頭……唉,跟你說不清楚!算了算了,我應也應下了,君子一言!就等個半年吧。」
第353章一飲一啄
姚章慧看著一臉悵然難過的小高,猶猶豫豫,張了張嘴卻又閉上,想了想含糊勸道:「有件……也不算事,你也想開些,往好處想,咱們和李家兄妹算是一處長大的,李家大爺、二爺怎麼疼阿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兩位又都是有本事有膽量的,阿淺的事,說不定人家早就備下先後手了……」
「我問過李大!問了不止一回!」小高瞪著眼。
「就你這脾氣,人家真有什麼打算,敢跟你說?你那心裡有點什麼事不是擺在臉上?」姚章慧一口將小高堵了回去,小高悶『哼』了一聲。
「阿淺有兄長有丈夫,都不是一般人,能就這麼算了?再說,人家要真是只能這麼算了,就憑你,又能怎麼著?行行行!明知不可為也要為,我知道我知道,那你也得先等一等,李家也罷,二爺也好,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急什麼急?你先別急,」姚章慧放緩了聲調,「我總覺得阿淺這事,也許沒咱們想的那麼壞,後頭有什麼驚喜也說不定,你先耐一耐xing子,不多,就耐上半年。」
「還能有什麼好事?淺妹子人都燒成灰了。」小高一聲長嘆,眼淚又出來了。
姚章慧斜瞄著他沒說話。就是因為燒成了灰,她這心裡才時不時冒幾個疑惑的泡泡,再說,李家老太太也平靜的太過了,雖說也傷心,可她總覺得田老太太那傷心還不及自己,還有她們家那位老太妃,一提阿淺的死就是滿口的大道理,她家老太妃什麼時候有這份大智慧了?
她一時想不出這中間有什麼曲曲彎彎,可憑直覺,她總覺得阿淺不象是個短命的……
禁中勤政殿,官家半坐半靠在炕上,腿上搭著條蓬鬆的絲綿毯,臉色青灰,顧太監站在炕角,正慢慢壓灰薰香。
「南周又下了一城。」官家聲音緩慢,象是說給顧太監聽,又象是自言自語,「又下了一城……呵……呵呵!」官家幾聲gān笑里透著說不出憤然,「一群蠢貨!」gān笑聲還沒落,官家突然bào怒,猛的將摺子甩在地上,「蠢貨!」
顧太監眉棱微動,手下穩穩的壓下最後一匙香灰,躬身過去撿起摺子,輕輕遞迴几上。
官家微微仰頭,半閉著眼睛深吸了幾口氣,一隻手撫著炕幾邊沿,神經質般來來回回的劃,顧太監盯著官家在炕幾沿上划來划去、緊繃的手,眼底有yīn郁越來越濃,官家,越來越不好了,不管是身體還是qíng緒。
「真要把他放回南軍?」官家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往外吐,顧太監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緊忙垂下頭。
「朕總覺得,他還沒熬熟。」官家半閉著眼睛,聲音很輕,顧太監眼皮顫抖了下,垂著手一聲不敢出。
「時不待我!南周賊子!」官家抬手一下下拍著炕幾,語調里的憤忿更濃,「子嗣艱難是苦,朕有四個兒子!四個兒子!可朕……」官家豎著四根手指,臉上浮起一片cháo紅,迸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
顧太監急忙取過藥漿遞上,官家一陣犯咳過去,喘息著連喝了幾大口,抖著手將藥瓶遞給顧太監,閉上眼睛平息了好一會兒,才底氣輕浮的低低道:「今天一天,這是第五回了?朕這藥越用越多了。」
「才第四回,也沒多多少,陛下這幾天摺子看的多,勞累著了。」顧太監忙寬解安慰,官家臉色疲倦,好一會兒,低低吩咐道:「把四哥兒抱來我瞧瞧,召端木華覲見。」顧太監答應一聲,垂手退出。
傍晚,端木府雖說燈火通明,卻象是垂死的病人,處處透著沉沉的死氣。
書房裡,端木蓮生背著手站在窗前,面無表qíng的看著窗外被夕陽映的紅彤彤的粉牆。袁先生意態閒適的坐在南窗下的榻上,不緊不慢的輾茶、點茶。
「二爺重回南邊為帥,這是王爺的最大的心愿。」袁先生點好兩杯茶,推了一杯到對面,自己端起一杯,低頭欣賞著杯麵上的茶沫畫兒,帶笑說道。
「我後天啟程,你隨我回南?」端木蓮生側回頭,居高臨下的斜著袁先生,袁先生笑著搖頭,「南邊有王爺,再說,二爺打仗可用不上我,我還是留在京城替二爺和王爺做一做眼睛和耳朵。」
端木蓮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扭回頭沒答話,袁先生笑盈盈看著他問道:「二爺是怎麼打算的?不妨跟老朽說一說,不管二爺要做什麼,在京城總要有個呼應之人,還能有誰比老朽更合適?」
「不煩勞你,我自有安排。」端木蓮生語氣疏離,袁先生哈哈笑了幾聲,「二爺跟老朽實在不犯著生份,老朽心裡,二爺就是主子。」
「主子?」端木蓮生一聲冷笑,「我可當不起,先生還沒有死心嗎?我再告訴你一遍,哪怕真有什麼應諾,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也是趙家的事,跟我端木氏半分關係也沒有!」
「唉!」袁先生一聲嘆息里透著濃濃的哀傷,「若不是趙氏絕了子嗣,王爺又怎麼會鐵了心非要拿回趙家那份應得不可,當年王爺若不是送你母親進京結親,也不會著了喬太后的道兒,若不是你大哥遭人算計,你也不會十來歲就托避到王爺身邊,若不是有你天縱之才,王爺就算再怎麼憤恨,又能如何?這一飲一啄,當真都是天定。」
端木蓮生橫著袁先生,沒搭理他。
「就算沒有王爺這一段瓜葛,二爺也是天命所歸之人,」袁先生話鋒一轉,「大殿前的那株鐵樹是不是枯萎了?huáng家氣運已失,師弟大約已經走了。」袁先生目光幽幽的望著禁中方向,「師弟是個慈悲人,和師父一樣,可惜這天道不慈,天命既歸於二爺,二爺就推辭不得,二爺肯挾軍威以脅官家,這就是第一步了,第二步麼……」袁先生拖長聲音,話裡帶笑,「老朽雖不知道這機緣在哪裡,卻知道必有這一場機緣,也知道天命必歸二爺,老朽就留在這京城,替二爺打好前站。」
端木蓮生大約被他囉嗦的次數多了,一番話聽下來,連眼皮也沒抬,抬腳就往外走,「後天就啟程,我事qíng很多,就不陪你了。」
「二爺只管去忙。」袁先生欠身拱手送走端木蓮生,慢吞吞喝了杯中茶,站起來,叫進小廝,披了薄斗蓬,背著手不緊不慢的出了書房,往二門上車回去。
剛上了車,小廝在外頭輕輕敲了幾下車廂板,得了允許閃身進來,先見了禮,低聲稟道:「先生,餘七……就是那天在這府門口先生讓盯住的男子。」袁先生點了點頭,示意小廝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