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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那好……」

    沒等太子說完,殿外傳進怯生生一聲通稟:「娘娘,太子妃打發人過來要見太子爺,說有不得了的急事,無論如何要面見……」

    「滾!」沒等這通稟聲說完,就被太子一聲吼回去了。

    太子妃俞氏得了一個『滾』字的回稟,笑眯眯靠回大引枕,李氏被喬嬌嬌哄去跪門這事,她可是讓人稟報過了,你不肯聽,那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前兒就聽說李氏有些個胎象不穩,外頭這天還冷著呢,這會兒跪在涼冷的金磚地上……倒是姐妹qíng深,可她肚子裡那孩子……嘿嘿,最好跪上一天半天的!

    「來人,去跟顧太監說,李氏跪著的事,已經去跟我們太子爺稟過了。」

    她確實遣人稟過了,是他叫『滾』,滾就滾了,那也算她稟過了不是!

    宋皇后殿內的太子還沉湎在對未來的推演中:李氏死後,端木華一是要落個治家不謹的罪名,二來他和李氏感qíng深厚,這個感qíng深厚的話來自於李答應,是絕對可信的,李氏一死,這端木華肯定就廢了,端木華一廢,燕王就只好偃旗息鼓,最好再找機會一杯酒把他徹底了!

    除掉了燕王,還有個秦王……太子壓根沒把秦王這個奶娃娃放眼裡!官家還能活幾年?只要除掉端木華,這天下穩穩噹噹就握在自己手裡了!

    正說的眉飛色舞,興奮的不能自抑,外頭宮人倉皇的聲音響起,「娘娘,太子爺,勤政殿來人,說是……說是……」宮人的聲音不只倉皇了,還充滿了恐懼。

    「怎麼回事?」宋皇后聽宮人聲音不對,又聽到勤政殿三個字,急忙揚聲問訊。

    宮人引了個青衣小女使進來,一進門就磕頭不已,「回娘娘,回太子爺,李答應見了紅,請太子爺……」

    「什麼?你不是在勤政殿當差的?剛才說勤政殿來人是哪個?」宋皇子腦袋嗡一聲,頓時懵了。

    「回娘娘,奴婢是在勤政殿當差,李答應和喬夫人跪在勤政殿門口,剛剛李答應跪著跪著突然歪倒了,見了紅……」

    「那個賤人跪到勤政殿門口gān什麼?她昏了頭了?太子妃呢?她gān什麼去了?」太子bào怒,李答應是根沒味的jī肋,可她肚子裡的孩子關係重大,皇家子嗣如此艱難,她懷著孩子,意敢跪到勤政殿門口去!

    「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宋皇后更急,喬夫人?哪個喬夫人?喬嬌嬌?她怎麼跟李答應一起了?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嬤嬤就讓奴婢過來稟報娘娘和太子爺,說李答應見紅了。」小女使嚇的臉都青了,她哪知道怎麼回事?

    「趕緊!抬我的肩與!人在哪兒呢?趕緊過去瞧瞧!」宋皇后一迭連聲吩咐,急匆匆奔了出去。

    勤政殿內,官家臉色鐵青,捏著摺子的手時不時抖幾下,顧太監不時瞄著他,知道他這是氣極了,忙示意旁邊炕前站著的奶嬤嬤,奶嬤嬤忙彎腰抱起正伊伊呀呀咬著手裡的布偶的秦王,輕手輕腳退了下去。

    「你去瞧瞧。」官家突然沒頭沒腦的吩咐了一句,顧太監卻明白這是吩咐他去看看李答應怎麼樣了、孩子能不能保住。

    顧太監答應一聲退出,片刻功夫就進來垂手稟報:「見了紅,胡太醫說保不住了。」

    官家手裡的茶杯『咣』一聲砸到地上,「一群混帳!」一句沒罵完,官家就咳的驚天動地,顧太監急忙上前給他撫著胸,邊撫邊示意小太監遞了止咳的湯藥。這一陣子官家咳的厲害,這止咳的藥湯一直備著不敢斷,裡頭的杏仁越放越多,湯藥碗一端上來就能聞到杏仁的味兒。

    「太子呢?他gān什麼去了?他連子嗣也不要了?」官家一口喝gān湯藥,臉色cháo紅,怒氣依舊。「宋氏呢?太子妃呢?人都死絕了?朕還讓你傳了話……你別說你一個人也沒找到!」

    「太子爺在宋娘娘那裡,說是在商量要緊的事,除非是陛下到了,否則不許打擾,太子妃得了信兒,又讓人傳話給老奴,說已經讓人去稟報太子爺了。」顧太監說完,似有似無的嘆了口氣。

    官家怒極反笑,「好好好!好得很!又要謀什麼大事?什麼事能大過他的子嗣?真是……好得很!」

    殿外一陣零亂急促的腳步聲,宋皇后的尖利的聲音傳進來,「這是誰要害太子?要害皇子家子嗣?我要見陛下!」

    「趕出去!」官家一臉的厭惡,濃烈到讓顧太監心驚。

    李思汶暈暈沉沉,半夜裡只覺得下身又一陣熱流湧出,人倒清醒了。

    「姑娘,你醒了,喝幾口參湯吧。」她進宮時隨侍進來的柳嬤嬤見她睜眼,忙上前關切道。

    「下身……換一換。」李思汶聲啞氣弱。

    柳嬤嬤忙叫了岫雲進來,兩人利落的侍候李思汶換了內衣等物,柳嬤嬤從暖窠里取了參湯,扶著李思汶一口口餵她。

    「姑娘,落黑時大爺讓人捎了話,說藥xing子猛,不然怕掩不住,只怕血出的多,姑娘這一趟必定虧損的厲害,讓人捎了兩根百年老參,還有幾斤極品阿膠進來,讓我和岫雲侍候姑娘好好休養。」柳嬤嬤邊餵李思汶參湯,邊俯到她耳邊,低低稟報。

    「能去了這心病……」李思汶一口氣喝完了參湯,輕鬆的舒了口氣,這個假胎自從懷上,她就日夜惶恐,沒片刻安生,如今脫了這假貨,大病一場就大病一場吧,病倒了,她就不用cao心那麼多事,要是能這麼安安靜靜一直病著,也不是壞事……

    「姐姐怎麼樣了?」李思汶想起李思淺。

    「不知道,一點信兒也沒有,落黑大爺的人來時,我倒問過了一句,說是大爺說了,讓二姑娘安心調養,不用cao心大姑娘。」

    「嗯。」李思汶應了一聲,只覺得渾身綿軟,一陣接一陣暈沉襲來,頭沉沉又陷入了暈睡中。

    人定之後的大理寺,安靜的沉在夜幕中。

    「老沈!出來一趟!」安靜的大理寺內牢外,傳來一聲挺好聽,老沈側耳又仔細聽了一遍,轉頭和李思明笑道:「是我們上官,這個時辰照規矩要巡查一遍,不過這規矩歸規矩,要是往常,大半夜的哪有人天天過來巡查?今兒過來,大約是這牢里關了貴人,我去看看。」

    牢頭老沈提了把刀,沿著台階腳步輕快的往上面去。李思明皺起了眉頭,大哥說今夜必有險qíng,現在過了人定,正是動手的好時機……李思明沖藏身各處的眾人打了個手勢。

    牢門口,趙瞎子不等老沈靠近,就殷勤無比的將牢門推到底,一步站上前,沖老沈點頭哈腰。

    「門開這麼敞gān啥?你是頭一回在牢里當差?規矩都不懂了?」老沈劈頭蓋臉罵趙瞎子,趙瞎子目光四處溜著,陪著笑不停的點頭不停的哈腰,正要關門,上官田侍郎背著手,一身yīn晦,張口罵道:「混帳東西!爺在這兒,輪得著你大呼小叫?爺來了半天了,怎麼才出來?」

    老沈一個怔神,這位田侍郎一向待人客氣,莫不是真象李二爺說的那樣……老沈只覺得後腦勺一陣涼風,趙瞎子也覺得腦門上一陣接一陣的涼風,人定之後鬼出沒,還真是,鬼還不少!

    田侍郎帶了高高矮矮六七個長隨小廝,沉著臉背著手下台階進了牢房,台階到底,背著手站在一排牢房起始,遠遠看了眼最裡面點著一豆燈火的那間,chuáng上厚實的棉被鼓起,田侍郎臉色更加難看,明天李夫人沒了命,今夜裡就他過來巡過牢,他能推脫得了?端木大帥和李家大爺都不是好惹的,可那位,田侍郎嘴角抽動了幾下,事已至此,能有什麼辦法?以後再說以後的事吧!

    田侍郎滿腹心事,呆站了片刻,轉身就走了。

    田侍郎走後沒多大會兒,袁麻子和吳七兩個突然呵欠連天,東倒西歪就要往地上倒,老沈也一陣頭暈目眩,知道著了道兒,急忙大叫:「牢里混進了東西!這是迷藥,快……」一句話沒喊,老沈也跟著吳七幾個一頭蹌在地上,暈過去了。

    第339章逃之夭夭

    一條灰色影子疾衝到李思淺牢門口,沒等站穩,斜刺里一柄微微泛著藍光的薄薄長刀悄無聲息的刺向灰影后背,灰影仿佛後面長了眼,扭腰避過,舉刀劈向悄悄出手的刀客,兩人都快如鬼魅,在狹小的牢房門口打成一團。

    李思明窩在老沈身後,一眼不眨的看著纏鬥在一起的兩人,兩個人動作太快,誰是誰他根本分不出來了,怪不得張勝總說他的功夫算三腳貓,至於自己,連三腳貓也算不上,這兩個都是高手,果然,自己確實連三腳貓也算不上。

    牢房台階上,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刀劍撞擊聲,這一聲直直刺進李思明心裡,還有人?還有誰?怎麼打起來了?刺客和刺客打起來了?李思明心裡泛起股滑稽的感覺。

    台階上兩個人都是一身黑衣、緊裹著頭臉,你擊我刺,動作快的讓人目不瑕接,兩人身後,突然又竄出一個同時打扮的黑衣人,沒等李思明看清楚,第四個黑衣人又出現在台階盡頭。

    這牢里,刺客開大會了!

    南城外那片拾荒場,李思淺從一堆碎布頭破麻布里鑽出來,沒等她站起來,張勝就沖了上來,「大姑娘?真是你!大姑娘快跟我走!快走!有人來了!」

    李思淺被張勝拉著衣袖,直跑的喉嚨發甜。

    「姑娘快進去!」張勝拽著李思淺一口氣跑到輛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兩輪車前,拉開車廂門,李思淺忙爬進去,張勝一把牽起拉車的健驢,一巴掌打下去,那驢頭一梗就往前狂奔。

    李思淺在車裡被顛的七葷八素,車子直跑了一夜,東邊泛起魚肚白時,車子停到了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河灣里。

    「大姑娘,把車裡的衣服換了,得換船了。」張勝隔著帘子說了句,李思淺用力拍了幾下連顛帶困,暈沉極了的頭,在車子打到衣服,重新又換了遍衣服,這一套男子的青布絮棉長襖,李思淺打散頭髮重新綰了,纏上青布包頭,掀帘子下了車。

    「三爺,」張勝上下打量著一身男裝的李思淺,遞了塊纏頭細白布,指了指不遠處河灣里的船,「人托人託了十幾道找的船,船家是湖南的,這趟回去就在家養老,不出來了,咱們是說三爺發了急病,急著進城找大夫,搭他的船到馬頭鎮,那兒有咱們老太爺的船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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