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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那個表妹呢?父親不是……舅舅不知道?」李思淺往端木蓮生懷裡鑽了鑽,這些陳年舊事重新翻出來,件件都帶著絲絲yīn冷的鬼氣。
「舅舅說他當時大怒,父親配不上阿娘,舅舅讓人打聽,把表妹的事說給阿娘,可阿娘硬了心要嫁,舅舅說他當時怒極了,就叫了父親過去說,想娶阿娘也行,只有個條件,舅舅讓他親手勒死表妹。」
李思淺倒抽了口涼氣,帶著絲絲僥倖問道:「那後來呢?父親沒……動手吧?」
「父親親手勒死了表妹,卻恨極了阿娘和舅舅。」端木蓮生臉上似喜還悲,說不清什麼表qíng。
「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真勒死她?他憑什麼?他殺了人!」李思淺驚怒jiāo加。
「舅舅說他後悔極了,父親勒死表妹時,他就該知道他是個什麼樣人,舅舅說他暈了頭,說是因為他的愚蠢、他的暈頭才害了阿娘,阿娘嫁進靖海王府前,父親就封了世子,阿娘嫁進來……我不知道阿娘什麼時候開始恨父親的,大哥說那是長一輩的恩怨qíng仇,不讓我多打聽,更不許我過問,我從來沒懷疑過大哥為什麼不讓我多管,甚至不許我多問一句半句,我從來沒懷疑過大哥,大哥都是為了我好。」
端木蓮生緊挨著李思淺的耳朵,好象在和她說話,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我從來沒想過,大哥和死去的大姐相差不過歲半,我和大哥、大姐卻差了那麼多年歲,我竟然從來沒想過這是為什麼!」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麼?」李思淺見他自責越來越深重,忙伸手摟住他,「我和大哥也差了好些歲……」
「不是那樣,淺淺,不是那樣!我是個不該生出來的人!就不該有我!如今我活著,大哥卻早早的撒手走了,阿娘在九泉之下,一定很難過,她一定非常難過,淺淺,我以前也想過,要是我死了,大哥還活著多好,現在……現在……」端木蓮生頭抵在李思淺懷裡,痛苦的幾乎說不下去了。
「蓮生,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生出這樣的念頭?你別這麼想,生死由命,大哥……」
李思淺沒說完,就被一聲壓抑的哭聲打斷,胸前衣服也隱隱覺得有些涼涼的濕意。
「蓮生,你還有我,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我就是因為你才來這個世間的啊,蓮生!」李思淺雙手圈住端木蓮生,溫柔的安慰他。
第327章動手
端木蓮生極力壓抑的抽泣聽的人心裡酸苦,李思淺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麼以至於此,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必定和韓家有關,和那位簡夫人有關!
第二天,李思淺頭一回比端木蓮生醒的早,平躺在chuáng上,小心的轉頭看著沉沉而睡的端木蓮生,慢慢理著夜裡聽到的那些yīn穢舊事,她記得從前聽大長公主說過一回,先趙氏太妃xing子高傲,目無下塵,後來必定和先靖海王由愛成仇,愛有多深仇就有多深。
趙太妃那樣的xing子,絕對不可能象林太妃那樣,無論如何都會顧全大局,內里再爛,外面都是光鮮的,趙太妃一旦和老靖海王生了仇,斷不會再和他同chuáng共枕,那蓮生……
蓮生面容身形具有所有端木家男人的特點,他和老靖海王一看就知道是父子,斷不會有什麼旁逸斜出的事,他是端木家血脈,他也是趙太妃親生……蓮生說他不該生出來、阿娘一定很難過……
那就是說,趙太妃不想要這個孩子?這一點血脈不是她想要的……老靖海王qiáng迫了她?
這些事簡夫人怎麼會知道?是了,簡大娘子和趙太妃親逾姐妹,趙太妃在京城幾乎是孤身一人,那些苦悶心事,若要說,必定是和簡大娘子說,簡大娘子活在後娘手底下,外家又空無一人,這日子過的可想而知,簡夫人如此,其母可想而知,只怕簡大娘子身邊不知道都是誰的人呢,簡大娘子一舉一動,簡夫人母親若想知道,必定能知道的清清楚楚!簡夫人知道當年靖海王府那些秘聞,也就說得通了。
可簡夫人和蓮生說這些做什麼?她若想拉近蓮生和韓家娘子的親近,那也該說些讓蓮生高興的事,說這樣讓蓮生大受傷害的事,豈不是適得其反?
「你醒了?」沒等李思淺理清這堆亂麻,端木蓮生睜眼看著她問了句。
「嗯,後半夜沒怎麼睡好,你睡也不太安穩,沒再做噩夢吧?」李思淺側過身子,和端木蓮生面對面,端木蓮生抬手整著李思淺散在肩上的頭髮,「我沒事,你再睡一會兒,天色還早。」
「好。」李思淺猶猶豫豫答了一句,支起上身坐起來,伸手從後面圈在端木蓮生腰間,臉貼在他背上,「蓮生,我離不開你,你不在我身邊,哪怕一刻鐘,我都會想你,你要早點回來。」
端木蓮生動作一滯,淺淺從來沒和他說過這樣直白、這樣感qíng熱烈的話,他只覺得心頭如一陣熱làng卷過,熾熱之氣沖的他顫慄了下。
「我會……我知道。」端木蓮生回過身,一把摟住李思淺,重重在她唇上親了下,「晚上等我回來用飯。」
離金明池演武沒幾天了,一群嬌滴滴小娘子至少看起來象模象樣了,玉姐兒雖說就沒怎麼練習過,到現在也不過能穩穩噹噹騎在馬上,至於擊球,她基本上找不到球飛到哪兒去了,饒是如此,瑞寧公主還是點了她進了金明池演武那天的比賽隊伍。
玉姐兒興沖沖挑了衣服又挑首飾,正想著是不是換匹純白的馬更好看些,門房婆子送了封信進來,玉姐兒拆開,原來是那天在韓府遇到的賈太太,玉姐兒目光掃向炕幾,炕几上正放著賈太太昨天打發人送過來的一盆山茶,玉姐兒伸手捻了捻山茶花瓣,這盆山茶真是漂亮極了,前兒送的那一疊飛花箋也雅致的讓人愛不釋手,還有大前天送來的那團茶……
玉姐兒越想心越暖,賈太太真是個重qíng重義的,她和阿娘感qíng深厚,對自己也如親生女兒一般,就是阿娘也不如她待自己用心,原來世間待自己最好最用心的,竟是一個絲毫沒有血脈關係的外姓人。
「讓人備車,我要去……」玉姐兒看著信上讓她不可聲張的囑咐,想了想才接著吩咐道:「我要去韓府去一趟,得尋韓家六姨借根好些的球桿。」
丫頭忙出去叫人備車,再去尋李思淺稟報,玉姐兒斜了眼松綠,又掃了眼信,信末囑咐她看後即焚,可這樣溫暖的信,她實在捨不得,猶豫了片刻,玉姐兒吩咐松綠取了只帶鎖的匣子過來,小心的將信放進去鎖好,讓松綠出去,自己抱著匣子在屋裡轉了幾個圈,將匣子藏到了chuáng前腳塌下面。
玉姐兒坐車子出了府門,連到韓府門口打個花胡哨兒也沒想起來,徑直吩咐車夫進了樊樓。
樊樓內園一間雅靜的小院裡,賈太太早就等著了,一見玉姐兒進來,眼裡閃著淚花,伸出手臂顫聲道:「玉兒來了,可想死姨母了!快過來讓姨母看看!怎麼又瘦了?你看看這手腕,握在手裡都快沒有了,可憐的孩子,今天想吃什麼?只管跟姨母說,就是龍肝鳳髓,姨母也得想法子弄來給你吃!」
玉姐兒被賈太太這翻疼愛的從裡到外暖烘烘一片,「也沒什麼很想吃的,若有新鮮的瓜果讓他們多上些就行,姨母最近可好?昨兒您打發人送過來的茶花真是好看,多謝姨母費心了。」
「你這孩子,跟姨母還客氣什麼!只要你好,姨母可是什麼都肯!」賈太太慡朗的笑著,看向玉姐兒目光慈愛無比,「本來沒想把你叫出來,姨母知道你跟著叔叔嬸子,在府里不容易,可姨母實在想見你一面再走。」
「姨母要走了?去哪兒?」玉姐兒驚了。
「姨母要回去老宅了,唉!這些天一想到要走,姨母這心就揪成一團!姨母捨不得你,苦命的孩子,你跟在嬸子身邊,姨母實在放心不下。」賈太太一個勁的掉眼淚。
「我才不怕她呢!姨母不用擔心我!」玉姐兒昂起下巴。
「傻孩子!你不知道這裡頭的厲害,你那嬸子是個厲害的,她要名聲,自然不會在吃穿用度、日常起居上為難你,要是在上頭為難你倒好了,滿京城的人誰不長眼?自然個個看得見看的明白,若有什麼事,你就占足了qíng理,可如今她這樣,唉!」賈太太一聲嘆息,「傻孩子,你怎麼不想想,你今年也不小了,眼看要議親,可憐的孩子,你這親事可握在你嬸子手裡呢!女孩兒嫁人就跟再投一回胎一樣,她要真把你嫁了不好的人家……」
賈太太臉上滿是濃重的擔憂,「好孩子,你那嬸子你最知道,你說,她會不會借著婚事難為你?你平時跟她鬧過彆扭沒有?你跟姨母實說,姨母……唉,你跟姨母說實話。」
「我也沒把她放眼裡過!」玉姐兒咬著嘴唇,別彆扭扭的答道:「我討厭她!一個商戶女,一股子銅臭,她也不喜歡我。」
「唉!這就對了!」賈太太仿佛有什麼事得到了驗證,重重拍了下手,「好孩子,你是個明白人,又聰明又懂事!這人這事,一眼就看穿了!可不就是這樣!你知道姨母為什麼這麼擔心你?唉!實話跟你說,姨母這幾天沒少聽閒話,聽幾個專走王侯之家的官媒說,你嬸子在給你說親呢!」
「啊?」玉姐兒驚的目瞪口呆,「我怎麼不知道?她怎麼沒告訴我?」
「傻孩子,這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發話的餘地?這要是你生身父母在,自然要先相看好了,可你如今……可憐的孩子,這親事她定好不告訴你,你也說不出半個『不』字,這大禮兒在那兒放著呢!可憐的孩子!」
賈太太不停的抹眼淚,「孩子,你不知道,你那嬸子打聽的都是什麼人家!那男孩兒不是丑的不能看,就是吃喝嫖賭五毒俱全,要麼就是個傻子,那公婆家世就更不用說了,我擔心的成宿成宿睡不著覺!」
玉姐兒嚇呆了。
「姨母!你要救救我!」玉姐兒連嚇帶急,汗都要出來了。
她被姚世子妃拘的太過,自私涼薄又不通世qíng,可大禮兒是知道的,她知道賈太太說的都是實話,李思淺要想給她結門極其不堪的親事,不說易如反掌也差不多,她還真一點辦法也沒有。
「好孩子!姨母斷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跳進火坑!姨母斷不容別人欺負你!好孩子,你放心,有姨母!」賈太太急忙又是安慰又是大打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