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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提起林明玉的親事,江老夫人滿肚皮怨氣,先前給她看的那家庶子有什麼不好?偏有人捅到官家那裡,也不知道是誰在官家面前下了什麼蛆,官家竟發了那麼句話,竟成了這親事得她自己點了頭肯了才行!

    江老夫人越想越悶氣,這妮子那點子心思她一清二楚、明明白白,可她斷不能讓她自甘下賤拖累了林氏一族的女孩兒們,可如今這親事……唉!想著林明玉油鹽不進的可惡樣兒,江老夫人只覺得頭皮都是麻的。

    「不知道大姐兒想尋個什麼樣的,我也幫著尋尋。」簡夫人看起來很認真,江老夫人巴不得有人伸手,忙答道:「她也不小了,咱們這樣的人家,不過求個人好,她這親事原本也容易,只不違了官家的話就行。」

    「大姐兒再怎麼聰明,畢竟年紀在那兒擺著呢,她還是個孩子,這親事上頭也不能光聽她的,官家不過是想讓她嫁得好,我看哪,不如這樣,咱們挑幾戶好人家請官家看著選一家,官家看中的,必是極好的,這樣不就妥當了?」簡夫人一眨眼就有了主意,江老夫人連聲贊同,卻又遲疑道:「就怕官家哪有這樣的閒空……」

    「無妨,」簡人人大氣淡然,「也不過煩勞瑞寧公主走一趟。」

    「這敢qíng好!」江老夫人大喜,也是,她怎麼忘了這個法子,都說這位簡夫人非同一般,果然名不虛傳。

    林明月和林明玉一起從花廳出來,林明月腳步輕鬆雀躍,左看右看看什麼都驚嘆不已。

    昨天端木家來探話的事她已經知道了,想了那麼些年的事終於美夢成真,林明月只覺得從昨天晚上起,就踩在雲端里沒下來過。

    林明玉斜著看什麼都亂拍手亂稱讚一臉傻笑的林明月,厭惡的幾乎要吐出來,她和她阿娘,和江氏那個老虔婆,都是該下地獄五雷轟頂的潑婦!

    就因為她要嫁進靖海王府做個現成的王妃,她們怕她丟了林家的臉,怕誤了她做王妃,就生生bī著她嫁那些豬狗不如、面目可憎之極的紈絝之流!

    翁翁沒了,連她們也敢欺負她了!

    林明玉用力錯著牙,她真想一巴掌把眼前這張可惡臉上的可惡笑容拍個粉碎!

    「姐姐,前兒太婆又挑的那幾戶人家,你還是看不中啊?太婆說了,要是這幾家還看不中,往後的可就遠不如這幾家了,姐姐可別錯過了機會。」想著林明玉不定親,自己先定了親總歸不怎麼好,林明月忍不住半是勸、半是威脅的說了句。

    「你也是侯門出身,雲英未嫁的小娘子,竟說出這種話來,連羞恥也不知道了。」林明玉一腳踩到道德的高台上,用言語打向林明月的臉。

    「我是好心,偏有人當成驢肝肺!算了,算我多管閒事!不過麼……人家娶了妻,夫妻qíng深,某人哪,還是死了那心、好好修修下輩子吧。」林明月心qíng好,可這不代表她肯讓林明玉一句半句,幾句話gān脆利落的頂回去,看著林明玉鐵青到幾乎變形的那張臉,林明月心qíng頓時好的跟剛才一樣了。

    「話不投機真是半句多,算了!你看你的寒梅,我賞我的山茶,各看各的吧!」林明月拍了拍手,昂然轉上了岔路,林明玉冷冷的斜著她,『哼』了一聲,轉上另一條路。

    李思淺一路賞著景,腳步極慢的進了園子,問了僕婦,一路逶迤進了chūn水間。

    chūn水間三面臨湖,寬敞闊大非常,這會兒地龍燒的熱氣烘人,唯一不對著湖面的一面兩扇半開的窗戶前,熊三太太大著肚子,正斜靠要榻上,抿著果茶閒看窗外的風景。

    見李思淺過來,熊三太太動作輕緩的坐直欠了欠上身。李思淺忙擺手笑道:「你身子笨重,別講這些虛禮,你只管舒服坐著。」

    「在二嫂面前,我就不講那些俗禮了,橫豎二嫂是不會挑剔我的。」熊三太太順從的坐回去笑道。

    「今兒怎麼出來了?你身子這麼不便當。」李思淺側身坐到熊三太太對面,熊三太太溫柔的撫著肚子笑道:「一是想和二嫂說說話,二來,我在家也悶壞了,正好借著機會出來走動走動,散散悶氣。」

    「嗯?」聽熊三太太這麼說,李思淺微微有些驚訝,看樣子,這是專程過來和她說話的了?什麼重要的事讓這位三太太這麼鄭重?

    「是四郎的親事。」熊三太太聲音舒緩、不緊不慢的將端木守志要求親林明月的事說了,「……三郎和我都聽呆了,四郎這幾年,二嫂也知道,消沉的厲害,先是說早前出京城遊歷的路上,就打定主意要出家的,後來又說要替父母守孝六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喝的醉熏熏的,突然就要他三哥立刻就替他到寧海侯府求親去,三郎納悶極了,偏偏問他他又不說,只說想通了,打定了主意要娶林家二娘子,問他跟二哥商量了沒有,他也不說話,唉!」

    熊三太太看起來煩惱非常,「四郎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要娶林家二娘子?這門親事……唉,我實在想不通,想著二嫂必定知道,昨兒實在太晚,上門怕擾了二嫂歇息,本來想今天晚上到二嫂府上問一問二嫂,可四郎一大早又催個不停,非要立時就替他到寧海侯府求親去,我這心被他催的實在沒法安生,gān脆讓人備車過來了,一來見見人看看景,散散悶氣,二來,也好早點見著二嫂問一問。」

    「我也是剛知道這事。」李思淺笑容坦誠,「蓮生今天散朝回來才跟我說的這事,雖沒說想到,我倒沒怎麼太意外,林家二娘子和四郎算是青梅竹馬,倒是一門好親。」

    第318章跟蹤

    「二嫂也這麼覺得?那我就放心了。」熊三太太一隻手溫柔的按在肚子上,神qíng頓時輕鬆,李思淺看著她變化明顯的表qíng,微一遲疑笑道:「聽蓮生說,三郎如今差使做的很好,蓮生給我說時很高興,蓮生也常說起小時候和三郎打打鬧鬧淘氣的事,也常常感慨,說後來一從軍就是十數年,兄弟之qíng都生份了不少,可到底血脈在那裡,兄弟之間,不管多少年不見面,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是至親中的至親。」

    「三郎也常這麼說!」熊三太太急忙接上李思淺遞上的好意,「常說起當年大哥和二哥怎麼疼他,說二哥自小就一身好功夫,就有大將之風。」

    ……

    兩人說了一會兒閒話,眼看chūn水間裡人漸漸多起來,熊三太太猶豫了片刻,「二嫂,這人一多,我看著就有些悶氣,我想我還是先回去吧,想來簡夫人也不會跟我這樣笨重身子的人計較。」

    「你身子最要緊,我送你出去。」李思淺點頭贊同,起身要送熊三太太,熊三太太扶著李思淺的手站起來笑拒,「我自己出去就行,二嫂一送我,未免動靜大了些。」

    李思淺將熊三太太送到chūn水間外四五步,看著她扶著丫頭慢慢走遠了,轉過身,沒再進chūn水間,讓金橙問明白哪一處靠近小娘子們玩耍的地方近,帶著金橙慢步過去。

    這一場花會,她不能不來,可照簡夫人待她的態度,她還是低調的找個不惹人注目的地方呆著就安穩,也正好看看玉姐兒在外面和同齡人一起是個什麼qíng形。

    園子另一面貴人雅仕雲集的花廳里,端木蓮生已經到了,正和韓征、王侍郎等人站著說話。姚章聰站在離兩人最近一堆人里,一邊心不在焉的聽著眾人談詩論詞,一邊時不時的瞟著端木蓮生。

    端木守志躲在後面,不時沖姚章聰拋個眼風使個眼色催促他,姚章聰被他催的耷拉著眉毛,挪著腳尖,進一寸退八分,往端木蓮生那一處挪了半天,也沒挪出四指遠。

    端木守志急的狠盯著他,可又不敢再有其它動靜,二哥進來,他只遠遠躲在後面見了個禮,連往前湊近都沒敢,動靜大了,他怕驚動了二哥。

    姚章聰樹著耳朵聽到端木蓮生那一群人正說到臘梅和紅梅以及綠梅的分別,這個他擅長,正要鼓足勇氣一步上前,外頭一個婆子邁著急促的碎步進來,先曲膝給韓征見了禮,又沖端木蓮生連福了好幾福,低低說了幾句話,端木蓮生團團拱了拱手,跟著婆子出了花廳。

    端木守志一下子竄了起來,姚章聰沖他比劃了個手勢,跟在後面也出了花廳,端木二爺既出去必定得回來,他到外面等著,然後巧遇,然後就能理所當然的說上話,然後……能不能探話再說吧。

    端木蓮生和那婆子腳步極快,姚章聰跟出來,兩人已經遠遠的轉了個彎,姚章聰急跑了幾步跟上,見端木蓮生竟跟著那婆子徑直往女眷那一邊過去。

    姚章聰腳下一頓,隨即快走緊跟。

    他到人家女眷那邊gān什麼?那婆子進來先跟韓四爺見禮,明顯是這府里的下人,請他往女眷內園gān什麼?這裡又不是常山王府,也不是他們姚府,更不是王相公府!要是這幾家,女眷都是淺姐兒的長輩,請他過來問點什麼事說句什麼話人之常qíng,可這是韓府!韓府!

    他剛聽來的八卦,可是說那位韓四爺嫡親的妹妹,跟端木二爺小時候青梅竹馬!

    姚章聰是個心細如髮的,心思轉的跟腳步一樣快,越想越多。

    端木二爺功夫好必定耳聰目明,姚章聰不敢跟的近了,眼看端木蓮生轉彎了,姚章聰急忙緊跟幾步,剛一探頭,就看到也就十來步外,一個錦衣丫頭正態度恭敬和端木蓮生說話,「……六娘子是這麼說的,說二爺過去看了就知道了。」

    這也太近了!姚章聰嚇的兩隻手緊緊捂著口鼻,身子繃的筆直,緊緊貼著後面高大的花樹,唯恐呼吸聲驚動了端木二爺。

    腳步聲起,漸遠。姚章聰又等了一會兒,才鬆開手,屏息探頭,見早就沒了人影,嚇的連跌了幾步,這長敢長長深深的連吸了十來口氣。

    『六娘子是這麼說的,說二爺過去看了就知道了』!

    六娘子!韓四那個嫡親的妹妹,那個和端木二爺小時候青梅竹馬的,不就是行六!這話說的真是嬌俏,『說二爺過去看了就知道了』!

    二爺的人品……不是那樣的人吧?

    姚章聰甩著手垂著頭拖著腳步,想的出神。

    這事跟不跟守志說?不能說,守志整天柔腸百結九轉十八彎的,要是知道這事,一是得把他自己糾結死,二是得把自己煩死!

    那淺姐兒呢?要不要告訴她?照理說這事得告訴她,可怎麼開口呢?淺姐兒那麼厲害的脾氣,這事她指定不能忍!萬一鬧起來又沒什麼事,自己豈不成了多嘴長舌婦……噢不!夫!就算有什麼事,淺姐兒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其實也不能怎麼樣,可是,就算不能怎麼樣,那也得知道吧!淺姐兒最恨人家欺瞞她,可是,阿娘不是jiāo待過自己,成了親該糊塗就要糊塗些,兩夫妻不能太較真,也許淺姐兒覺出不對也裝糊塗呢,她那麼聰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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