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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老頭子被我罵急了,一個勁兒的抖著手叫:老婆子,你就消停消停,別罵了,我也是沒辦法,要不是沒辦法,說什麼我也不做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恨人家欺負寡居之人,老太婆,你別罵了,我這心裡夠難過了,你再罵我就不活了!李夫人,你聽聽你聽聽!這死老頭子,他竟然拿不活了威脅我,他當我怕他呢?!」

    李思淺聽的心裡猛的一跳,沒辦法?誰能讓他沒辦法?

    「李夫人,我跟我家老頭子磕磕絆絆幾十年,我知道他是個什麼人,雖說人又臭又硬不討人喜歡,可他真不是那種欺負孤兒寡婦的人,我也不知道他這回是中了什麼邪了,你說說,就算是有人拿刀擱在你脖子上,這不能做的事,咱就是不能做,你說是不是?你說他個死老頭子怎麼這點子骨氣都沒有?我就覺得他是中了邪了,我家老頭子骨頭硬,真不是那種軟骨頭,可這回,人家要他寫,他就寫了,你說說,這是不是中了邪?」

    李思淺越聽越心驚,緊緊握著手裡的杯子,臉上的笑容都有點僵硬。

    「趙太太這是哪裡話,我家二妹妹行為不檢,是我李家教女無方……」

    「李夫人可別這麼說!二姑娘是個可憐人!唉,算了算了,這話沒法說,女人苦哇!咱不說這個,這話一說起來太長,前兒吧,我知道了這事,我就說了,我得找李夫人說說這事,我家死老頭子還不讓我找你說話,說什麼這是朝里的事,說我一個女人家別瞎摻和,我就生氣了,罵他:你個死老頭子,你要是不把二姑娘扯進來,我們女人想摻和也摻和不進去不是,噢!你把人扯進來,還不許我們說說話兒,不得了了你!」

    趙太太簡直象在說書,李思淺驚心之餘,又忍不住想笑,這位趙太太倒是個妙人兒!

    「我這心裡愧疚,不管他個死老頭子說啥,我都得找你說說這話,我家老頭子說用不著我跟你說,說這些事端木二爺都知道,端木二爺還能不跟你說?還用得著我這個碎嘴子找你說道?你聽聽他這話,糊塗吧?端木二爺說那是端木二爺的事,我跟你說,那是我跟你說的事,這能一樣嗎?你說是不是?」

    李思淺連連點頭,端木二爺都知道?都知道?都到什麼程度?

    「前兒我又聽說二姑娘有了身子,夫人不知道,我當時聽了有多高興!這都是老天有眼!從知道我家老頭子寫了那破摺子起,我就心驚ròu跳沒片刻安寧,你說說,要是二姑娘真因為這摺子有個好歹,這是多大的罪孽?我和我家老頭子幾輩子都還不完的大罪孽!老天有眼!二姑娘竟有了身子,這是多大的喜事!你不知道我多高興!」

    趙太太又說又笑又雙手合掌,李思淺看著她,跟著點頭微笑,華盛有這麼位太太,真是好福氣。

    趙太太jiāo待完正事,又開始有聲有色的說起掌故古話兒,各家早就公之與眾基本正面的八卦事。

    李思淺笑盈盈聽著,不時點個頭,感嘆幾句,這位趙太太倒真是位可以常來常往,令人可學可敬的,如此慡快,卻又如此滴水不漏,實在難得!

    正說的熱鬧,離兩人不遠的迎祥殿側門後一陣腳步聲漸近,趙太太忙停了話,和李思淺一起看向側門。

    側門內,瑞寧公主在最前,親熱的挽著位四十多歲,氣度安然的美婦人,在她後面半步,一左一右跟著玉姐兒和一個身著大紅石榴裙、十七八歲,明艷非常的少女,再後面,是眼神亮閃、一臉喜不自禁的林明月,林明月後面,跟著位面容可親、一臉笑容的青年婦人。

    今天這場熱鬧是為了給韓家女眷接風洗塵,這樣子,那位四十來歲的********人就是韓家當家主母,瑞寧公主未來的婆婆簡夫人了,和玉姐兒並行的,應該是瑞寧公主的夫君韓征嫡親的妹妹韓潔韓六娘子,最後那位,想來應該是韓征的堂嫂金二奶奶了。

    第299章挑釁

    「二嫂!」林明月揚聲和李思淺招呼,「你也來了?我以為你沒來呢,我們都在那邊說話兒,你怎麼沒過來?」

    李思淺沖她含笑致意,卻沒答她的話,這話,她沒法答。

    簡夫人腳下一頓,轉頭看向李思淺,李思淺迎上她的目光,忙含笑曲膝,沒等她笑容綻全,簡夫人卻仿佛沒看到她一般,目光越過她逕自收回,和瑞寧公主說著話接著走人家的路了。

    李思淺臉上笑容一半,膝蓋曲了一半,也只好垂下眼皮,直起膝蓋,狀若若無其事。

    林明月看的清清楚楚,頓時呆愣了,玉姐兒下巴往上抬,嘴角往下撇,斜著李思淺,臉上的表qíng看起來痛快極了。

    韓六娘子仿佛沒看到她阿娘剛才對李思淺的故意冷落,笑容明麗,沖李思淺熱qíng的點頭致意。

    金二奶奶極不客氣的上上下下打量著李思淺。

    趙太太緊挨著李思淺,見瑞寧公主一行人過去了,極輕的嘆了口氣,「心眼真小!」

    李思淺聽的驚訝,忙轉頭看她,趙太太一臉神秘的笑,「京城就這麼大點,從前那點小破事,誰不知道!這些貴人就這樣,天生的!」

    李思淺想笑又不好笑出來,只好轉話題,「宴席要開始了,咱們過去吧。」

    這場以宋後名義召集的接風宴,宋後連面也沒過來露一露,只遣了個女使,低眉垂目的宣告了一聲:娘娘身體不適,今天的宴席就由瑞寧公主代為主持。

    瑞寧公主仿佛沒看到那位傳話的女使,正進行中的樂起安座並沒有因為傳話女使而有分毫停頓。

    最上首的兩席空出,瑞寧公主坐了左手第一,緊挨著她的,是簡夫人,簡夫人對面陪坐著huáng相公夫人謝氏,李思淺看的怔神,王相公夫人怎麼沒來?俞相公是鐵桿******,瑞寧公主主持的宮宴,俞家不來人是常理之中,可王相公府上怎麼沒人來呢?

    謝夫人下首,坐了寧海侯府江老夫人,簡夫人下手,坐在卻是玉姐兒和韓六娘子。

    李思淺被女使帶到了金二奶奶下首,和華盛妻子趙太太斜斜相對。

    樂起杯舉,無趣的宮廷禮儀後,伎樂退到對面閣樓慢彈輕捻,迎祥殿漸漸熱鬧。

    「您就是李夫人?」對面,韓六娘子語調熱qíng的和李思淺招呼。

    「是。」李思淺含笑應聲。

    「總算見到你了!」韓六娘子輕輕撫掌,神qíng悵然,「我一直想,蓮生哥哥那樣的人品才qíng,他娶的女子一定才qíng出眾、人品出眾、姿容絕世,一定象謫落凡間的仙子一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蓮生哥哥,剛才要不是玉姐兒告訴我,我真沒敢認你呢。」

    ……李思淺一頭黑線,這是什麼意思?不敢認她,那就是說,她完全要她的想像之外了?唉!她就說,她娘、她嫂子對自己都那幅德行,怎麼偏偏這位六娘子對自己如此熱qíng友善,原來刺兒在這裡等著她呢!

    「蓮生能得六娘子如此看重,我真是替他高興。」李思淺含笑客套,她也只能客套了,不然還能怎麼樣?和這位六娘子鬥嘴?那也太有失身份了,這個人,她可丟不起!

    「你的馬球一定打的非常非常好吧?」韓六娘子還是一臉的活潑潑,眨著天真的眼睛問道,李思淺搖了搖頭,她騎術還行,不過打馬球麼,她不喜歡,也不擅長。

    「啊?」韓六娘子一臉震驚,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怎麼可能?你是蓮生哥哥的媳婦兒,你怎麼能打不好馬球呢?」

    「我不會打馬球。」李思淺gān脆的一句話說到位,把關於馬球的驚訝意外攏個總算了,省得她再驚訝一次。

    果然,韓六娘子驚的嘴巴眼睛一起張大,生硬的扭頭看向玉姐兒,「阿玉,你二嬸,她說她不會打馬球,我沒聽錯吧?怎麼可能?她不會打馬球?」

    「是啊!」玉姐兒一臉的理所當然,「咱們這樣的人家,打馬球是常事,李氏不是咱們這樣人家出身的,她嫁進我們端木家之前……唉呀,你知道的呀,她們家怎麼會打馬球?恐怕見都沒見過呢!」

    「李夫人,蓮生哥哥最愛打馬球,你知道嗎?」韓六娘子誠懇的問了句,李思淺搖頭,她真不知道蓮生愛打馬球,她從來沒見他打過馬球。

    「唉……」韓六娘子臉上的難過悵然讓人看了心痛,「蓮生哥哥真是可憐……」這句話大約是要低低嘆息的,不過韓六娘子聲音沒降低多少,連李思淺在內諸人聽的清清楚楚。

    趙太太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茶,同qíng的看了眼李思淺。

    「六姑姑,你教我打馬球吧,我馬球打的一點也不好。」玉姐兒和韓六娘子親熱熟捻的令李思淺瞪目。

    「好啊,下午咱們就去打!」韓六娘子開心而興奮,「蓮生哥哥說要好好打場球!他和我約好了,今天下午就痛痛快快打一場!你不知道,蓮生哥哥的馬球打的漂亮極了!下午你跟著我,咱們一起挑戰蓮生哥哥!從前打馬球,蓮生哥哥每次都得讓讓我呢,他要是不讓,我就掉眼淚,可管用了!」

    韓六娘子又說又笑,歡快的如同迎著朝陽的百靈鳥。

    李思淺默然看著她,她竟不知道蓮生和韓家熟捻到這種程度,她和他說到過好些回韓家,他從來沒說過他和韓家有這樣的jiāoqíng。

    「我們六姑娘的馬球,當初還是端木二爺手把手教的呢。」金二奶奶在李思淺身邊開口道:「從沒見端木二爺那麼耐心過,真真是……」金二奶奶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

    李思淺側頭看著她,心裡湧起股荒唐之極的感覺,韓家這是要gān什麼?韓六娘子可是韓家嫡支嫡女,韓家當家主母簡夫人肚子裡出來的尊貴千金,這是要gān什麼?給蓮生做……要取而代之嗎?

    這簡直是個笑話兒!

    「李夫人。」對面上首,簡夫人氣度雍容的看著李思淺開了口,李思淺忙微微欠身,擺出一臉的恭敬傾聽狀。

    同樣是夫人,簡夫人是正一品,她只是從三品,再說,簡夫人的年紀跟她阿娘相仿,不管從哪方面講,她在簡夫人面前,都要足夠恭敬。

    「聽說玉姐兒她娘一個人在城外庵里靜養了好幾年了?」

    聽她直截了當提到姚世子妃,李思淺心裡猛的一沉。

    「從前靖海王府的事,我雖離得遠,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些,都是上一輩人的荒唐事,玉兒她娘我自小就認識,深知她的脾氣xing格兒,最是和善不和人爭的,可惜命不qiáng,成親不過一年,世子就先走了,這些年她守著玉姐兒,孤兒寡母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唉,怎麼說呢,玉兒她娘識書達禮,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件件jīng通,就是這打理產業庶務,做生意上頭,她不擅這個,蓮生名下的產業、蓮生母親的嫁妝,這些年托在她手裡,打理的不好,我想也能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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