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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秦娘娘?」李思淺對這個提議很驚訝。

    「嗯,大爺若要成就大事,秦娘娘的位份得提一提,至少提到嬪,若是有了散盡積蓄救濟災民的功勞,這個封賞,就由不得官家不給!」端木蓮生微眯起眼睛。

    「你不是說官家的脾氣不一定吃軟,可肯定不吃硬,這樣硬bī著他給秦娘娘進位份,會不會?」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讓官家心甘qíng願給秦娘娘升位……唉,我和大爺早就不敢想了,可大爺若想得這大位,秦娘娘這位份就是要緊關鍵的大事!只能如此,只好如此!」

    李思淺托著腮想了想,看著端木蓮生,兩人異口同聲嘆了口氣,確實,軟的不行,只能硬來了。

    可這硬來,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但願不要出什麼與他們意願相逆的事!

    禁中宋後宮裡,院中的軍用牛皮帳蓬里,宋後臉色鐵青,盯著跪在面前的俞太子妃,目光憤恨的能將俞太子妃身上穿出幾個透明窟窿。

    「不賢之婦!你想害死太子?害死太子你能有什麼好處?我還當你是個賢惠的!你的家教呢?你的心眼呢?讓太子去北海跑馬場!你的腦子呢?太子他有爹還有娘!爹娘都不要了?你個不孝之婦!」

    宋後的訓斥重點不明邏輯混亂,俞太子妃雖說跪地垂頭受教,心裡並不服,她讓太子去北海跑馬場避地動有什麼錯?太子的安危最重要,重要過官家還有面前的宋後,這話她不好說出口,可宋後難道自己不明白?

    太子真要傷在地動中,哪怕只是傷殘了哪一處,自己不說了,她宋後還有什麼?她的心眼在心裡,她才是個沒有心眼的蠢貨!

    宋後本能的感覺到俞太子妃的不服,緊盯著跪的端正的俞太子妃,一時又挑不出什麼毛病,惱恨之下,咬牙切齒道:「別以為我不能怎麼著你!我告訴你,我告訴你……你且等著!」

    宋後到嘴的話在舌尖滾了滾,總算沒蠢到讓那句話滾出嘴唇,硬生生收了回去,她要給太子納側妃!納個和她俞氏家世人品不相上下的側妃!

    她想好了,就從熊家選!熊家那位二娘子賢惠溫柔,她早就看好了!她要讓這不賢不孝之婦知道,她什麼時候都在她手心裡捏著!

    端木蓮生在家不過坐了兩杯茶的功夫,就接到了宮裡的旨意,吩咐他統領已經進城的禁衛營,會同京府衙門維持京城秩序,清點死者,送往城外或埋或燒。

    第279章風波起

    當天宮裡又發出兩道旨意,一是命大皇子燕王代天子巡查慰問京城受災諸民,二是命太子代天子去地壇祭祀,並代天子宣罪已詔。

    這兩道旨意讓因為地動而人心恐慌悲傷的朝廷一下子安靜了。

    代天子巡查慰問京城災民,這是攬收人心的好事,可代天子去地壇祭祀又是無上榮耀,若只祭祀倒不用多想,太子代天子行祭祀事天經地義,可還要代宣罪已詔!

    罪已詔還有代宣的?官家這是什麼意思?

    隨著兩道旨意還流出了許多閒話,一是地動前一天,太子在寧海侯府的不孝之言之行,當然這是個被人裁裁補補後的版本,太子的不孝包藏禍心,是這禍心引動了天怒,引發了這場地動,在太子代天子宣罪已詔前,一直被官家囚在北海跑馬場……

    大皇子在城中查看慰問,很快就聽到了這些流言。樹yù靜而風不止,這麼些年,有無數人懷著各種各樣的目的,想把他推出去,他早就習慣了,這一回……唉,只祈盼娘娘別又受了他的連累。

    王相公雖說忙的恨不能生出四手四腳,可這樣的流言,還是及時的傳進了他的耳朵。

    寧海侯府的事他昨晚上就聽說了,這些話很有意思,句句都是實話,可連在一起卻讓人品出了完全不同的味兒,昨天他聽到的那些話,讓他覺得太子真是太蠢了,可今天這些話,卻讓人聽的心驚膽顫,這手筆很不簡單!

    「寧海侯府那些閒話,你聽到了?」王相公忙裡硬是抽出了片刻功夫,把李思清叫到屋子一角,壓低聲音問道。

    「聽到了。」李思清看著王相公,話答的簡潔,目光謹慎。

    王相公嘴角帶笑,滿意的看著他。

    「大爺生xing仁厚,最近也沒聽說他收過門客幕僚,端木華昨天又在城外。」王相公的話支離破碎,邊說邊看著李思清。

    李思清明白他的意思,擰眉思忖片刻才斟酌道:「雖不在城裡,這樣的大事也不會不知道,寧海侯府這場事,京城裡不知道的人家只怕不多。」

    「嗯,這話極是。」王相公捋著鬍鬚,岔開話題說起地動救濟的諸項,不再提這件事。

    俞相公比大皇子和王相公更早幾分聽到這些別具用心的流言,只氣的臉色蠟huáng。

    「láng子野心!」俞相公罵的咬牙切齒。

    看起來比前一陣子huáng瘦許多的雷先生從手裡的摺子上抬起頭,看著俞相公,微蹙眉道:「昨天寧海侯府出了那事,今天這事咱們早就想到了,太子如此行徑,唉!」雷先生疲倦異常的抬手揉著眉頭,「也難怪大爺生出念想。」

    「哼!」俞相公滿腔憤懣,一隻手攥成拳頭,極其用力的捶在堆滿几案的案卷上。

    「端木小兒!可惡!」

    「端木華擅回京城的行蹤已經查明了。」雷先生眼底閃過絲不耐,最近俞相公脾氣越來越大,越來越bào躁不能忍,算從二爺死後,他就把太子當成只差登基的天子,把自己當成理所當然的第一權臣了。

    這是件極其危險的事,可卻半分勸不得,因為俞相公以為自己這明晃晃的司馬昭之心還象從前一樣深藏心底,他以為他還和從前一樣掩飾的極好,他以為無人可以看透他的心思。

    就是雷先生,也不敢捅在這裡。

    「先去見的燕王?」俞相公上身一下子傾過來。

    「是先回了趟家。」雷先生的話讓俞相公很是意外。

    「回家?他家裡有什麼?看他那個小媳婦?沒出息的東西!」俞相公一臉鄙夷。

    「不管他去了哪裡,只要不是徑直進了宮就行。」雷先生聲音緩弱,「這事不宜彈劾,算不上錯,只是,官家賞的是他的心,如今他既不是自城外徑直見的官家,官家當眾褒讚時又一言不發欺瞞君上,這心不但沒了,而且有欺君之嫌,只是,這信遞到官家面前一定要巧、要不露聲色。」

    「這容易。」俞相公隨口應了句,揚聲叫了心腹小廝進來,俯耳jiāo待了幾句。

    「太子……」提到太子,雷先生下意識的皺緊了眉頭,「太子身邊得有得力的人跟著,不能再出事了。」

    俞相公『嗯』了一聲,是不能再讓太子做蠢事了,可這得力的人……

    「人你親自去挑,先把鄭家小子弄走!」俞相公想著寧海侯府那場事,要不是鄭栩這個蠢貨,怎麼會生出這場事?要不是這場事,怎麼能讓人有了這樣的可乘之機?生出這樣棘手的流言蜚語?

    「鄭栩是小事,太子那裡,相公得好好尋他勸諫幾句,還有……」雷先生的話頓了頓,猶豫了片刻才接著道:「太子妃那裡,相公也需jiāo待一二,地動一起,太子就去了北海跑馬場,這事許是太子妃也是知道的。」

    雷先生的話說的極其委婉,俞相公聽的明白,臉色極其不好,太子的xingqíng他最清楚,但凡遇到大事,他必定慌亂失措,半分主意沒有,誰的話都聽,去北海跑馬場躲地動的事,必定是太子妃出的主意。

    他確實得好好和太子、以及太子妃談談。

    京城雖災後悽惶慘烈,可到底是京城,不過一天功夫,已經到處在搭棚屋,或是在修房修舍,大大小小的粥棚也在冒著熱氣往外散粥,那白霧霧的熱氣驅散了災難的yīn霾,帶來了未來的希望氣息。

    玉姐兒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綃紗,怔然出神的看著外面的悽慘和希望。

    她真讓她去看阿娘了。

    她說的都是真的嗎?阿爹真是死在……

    玉姐兒用力眨了下酸澀疲倦的眼睛,她昨天做了一夜的噩夢,她都不知道自己這一夜是睡著還是醒著。

    見了阿娘,該怎麼問?還要問阿娘嗎?

    玉姐兒的目無焦距的盯著外面坐在瓦礫堆里、懷裡抱著孩子的婦人。

    問什麼呢?她是她阿娘。

    玉姐兒收回目光,頭抵在車窗沿上,用力閉上了眼睛。

    她不想問阿娘,一句話也不想問,她雖然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承認自己不願意承認,可是,她知道,她說的肯定都是真的。

    第280章探母

    姚世子妃不敢置信的看著立在面前的玉姐兒,目光從玉姐兒臉上看到到頭上的碧玉步搖,再從步搖看到玉姐兒身上的蔥綠蟈蟈緙絲面銀狐里斗蓬,似哭似笑的喃喃道:「玉姐兒,你總算來了!阿娘總算把你盼來了,阿娘以為……你把阿娘忘了……」

    玉姐兒如今的心境和從前大不相同,這話聽的她刺心無比。

    「我怎麼會忘了阿娘呢?阿娘可……還好?」

    玉姐兒看著一身本白厚繭綢衣裙、樸素卻gān淨整潔的阿娘,從阿娘的衣服上看到頭上簡素的髮髻和髮髻間那根瑩潤的羊脂玉雲頭簪,再看到屋裡的陳設,和阿娘的衣服飾品一樣,雖樸素卻不簡陋。

    屋裡很暖,松綠上前給玉姐兒去了斗蓬。

    姚世子妃幽怨的盯著玉姐兒,語氣憤然,「姐兒眼睛難道還看不見?還問我好不好,你看看,你好好看看!看看你阿娘好不好?看看阿娘如今這過的什麼日子?受的這是什麼罪!都說母子連心,你還問阿娘好不好?這些年,你都gān什麼去了?可憐你阿娘我……」

    姚世子妃捂著臉放聲痛哭。

    玉姐兒卻蹙起眉頭,她沒看出來她哪兒可憐了。

    「我就知道你不中用,可憐我命苦!你要是個男孩兒……阿娘怎麼會受這樣的罪?阿娘疼了你十幾年,把你當命根兒一樣,阿娘受罪,你竟只顧自己!你再晚來幾天,說不定就見不到阿娘了!可憐我……」

    姚世子妃邊哭邊訴,越訴越傷心,越訴越委屈,越訴越興奮。

    玉姐兒眉頭緊皺,一張臉越來越難看。

    「……你總算還有良心,還知道來接阿娘回去……」

    「我不是來接您回去的,我只是來看看你好不好,前天京城地動,傷了很多人。」玉姐兒語氣生硬的打斷了姚世子妃的哭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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