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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好!我這就繞過去看看!你沒事就好!」李思明答的gān脆,動作更加利落,話沒說完,人已經轉身準備走了。
「對了!」李思淺想起昨天花會上太子和官家那大相逕庭的態度,上前半步,湊到李思明耳邊,將昨天的事低低說了一遍:「……趕緊告訴大哥,這兩件事巧合到一起,說不定後頭還會生出事,可至於生出什麼事,可就說不準了,再說,也許還會有什麼閒話傳出來,「好,我一回去立刻告訴大哥,這是大事,還有王相……嗯,大哥知道,王相也就知道了,好了,我得趕緊走了,先去常山王府看一趟。」李思明說走極gān脆,沖李思淺拱了拱手,轉身就走了。
後面靛藍粗布帳蓬門口,玉姐兒掀著帘子,探出半張臉,盯著李思明一直看到他轉身走遠了,才慢慢放下帘子,兩隻肩膀不由自主耷拉下去。
「二嫂真好,二叔那樣對她,她還有哥哥,有個哥哥真好!」好長好長時間,玉姐兒慢吞吞坐回榻上,裹緊榻上的薄毯,象是在和松綠說話,又象是在自言自語。
「好的時候好,吵的時候也吵的厲害,有時候還會打架。」松綠不敢多說兄弟姐妹的好,又不能說不好,自地動後,玉姐兒就怪得很,她說話不得不十分的謹慎。
第277章地動人心
玉姐兒仿佛沒聽到她的話,緊抓著薄毯的手指頭動了動,將薄毯緊緊裹在身上,怔怔的看著帳蓬一角出神。
端木蓮生策馬沖近禁中,遠看著雖有倒塌,卻明顯比街市民房好了許多的禁中高聳的樓台,離宮門還有很遠,端木蓮生就勒停馬下來,示意黑山等人遠遠等著,自己大步過去宮門請見官家。
如今這樣混亂的時候,這禮法規矩上要更加謹慎,以免讓有心人得了機會彈劾他或是讓官家生出警惕質疑之心。
端木蓮生也就是略站了站,就被內侍宣了進去。
文華殿前的空地上,官家面色青huáng難看,裹著件長到腳踝的紫貂長斗蓬,看著端木蓮生,臉上露出絲笑意,從斗蓬中伸出根手指,示意端木蓮生近前。
「從禁衛營趕回來的?禁衛營怎麼樣?有傷亡沒有?」
「回陛下,禁衛營諸人警醒,只有幾個人一時不慎砸傷了腿腳,無人死亡。」端木蓮生利落的見了禮回道。
「嗯,那就好,朕已經宣他們進京了,京城……你一路過來,京城怎麼樣了?房屋倒的多不多?qíng形如何?」
「臣從永定門進的城,永定門震裂了一條半尺來長的fèng,從永定門過來,臣所經過處,街巷兩邊的民房倒塌過半。」
「永定門裂了……」官家臉色更加灰暗了,「朕已經知道了……」官家的話說的極慢,仿佛想嘆氣又qiáng咽了回去。
「你很好,逢此大災,知道先關心朕的安危。」官家話裡有話,若有所指。
端木蓮生卻是聽的心頭一跳,垂著頭沒敢答這句話,他是先回的家再進的宮,這肯定不符合官家那句『先關心朕的安危』這句話意。
「看樣子他安心了!」沒等端木蓮生想好措詞,官家突然冒了這麼一句,端木蓮生驚訝而莫名的抬頭看了眼官家,順著官家的目光看向斗蓬飛揚,正往這邊疾走而來的大皇子,一眼間就明白過來,大爺這必定是去看秦娘娘了。
官家象是很不滿意,官家從前不是從來不理會這些事的嗎?怎麼跟大爺計較上這個了?大爺視秦氏至孝,與官家從不親近,確切的說,是官家從來沒理會過他,自然也沒親近過他。
計較這個……一瞬間的功夫,端木蓮生已經轉了無數心思,這是小事,卻是件極不尋常的小事,官家關心這個、計較這個,難道說,官家想過那件事?他開始考量大爺的心地了?
一定是這樣!端木蓮生一顆心連跳了好幾跳,左右瞄了瞄關切道:「陛下和大爺皆安好,不知道殿下可好?」
官家眼睛眯了眯,沒搭理端木蓮生這一問。
大皇子走到近前,給官家恭敬見了禮,垂手退站在一邊,只用眼神和端木蓮生打了個招呼。
「走吧,早朝不能誤了。」官家說完,轉身就走,大皇子和端木蓮生對視了一眼,急忙跟侍其後。
「虛偽jian詐!」站在勤政殿右前的俞相公緊盯著隨在官家身後的大皇子和端木蓮生,無聲的罵了句。
官家腳步雖慢卻很沉穩的踏上勤政殿台階,俞相飛快的掃了眼勤政殿,正要上前一步建議官家暫時不要進殿,熊大學士的聲音已經響起:「陛下!請留步!餘震未息,陛下一身關著天下安危,還請陛下於殿外升座。」
俞相公頓時又是一陣怒火上沖,這個老匹夫仗著是太子的老師,處處和自己作對,這餘震未息殿內不安全誰不知道?輪得著他出來說?要勸也得是自己這個百官之首來勸,輪得著他出頭?
俞相公從眼角狠狠的斜著熊大學士,恨不能一腳踹在他身上。
官家看向熊大學士的目光溫和,滿意的『嗯』了一聲吩咐道:「著人搭蘆棚。」
直到散了朝,端木蓮生也沒看到聽到關於太子的消息,端木蓮生悄悄打量了好幾眼俞相公,見他神qíng如常,心裡更加困惑,太子哪兒去了?
散了朝出來,剛出了宣德門,一個青衣青帽、長相可喜的小廝飛奔上來長揖道:「二爺,我家大爺讓跟二爺說一聲……」
「你家大爺是誰?」這個小廝面生得很,端木蓮生不客氣的打斷了小廝的話,小廝臉上的喜色卻更濃,又揖了一揖:「回二爺,小的大爺就是李大爺,我們大爺說,後海子邊上的跑馬場裡,二爺別疏忽了,雖說殿下被官家責令在後海跑馬場呆著避難,可沒說不讓殿下見人,二爺可別疏忽了太子爺這一處,別失了禮。」
端木蓮生沒聽小廝說完就反應了過來,這位大爺是他的大舅子、李府那位人中龍鳳李思清。
「太子怎麼會去了後海跳馬場?你們大爺提過沒有?」
「回二爺,小的聽我們大爺提過一回,說是地動一起,太子就想到了北海跑馬場,那兒地勢空曠,最安全不過,後來官家聽說了,就下了旨,讓太子在北海跑馬場暫進呆著避一避,等這場地動大事過去就好了。」
「嗯,替我回去多謝你們大爺。」端木蓮生聽明白了,地動時太子肯定嚇壞了,慌的什麼也顧不上,慌的失了主張,只顧自己逃命,他以為北海跑馬場最安全,就奔去了那裡,他忘了他是太子,他得先想到官家,先盡孝道,然後還要想著他的子民百姓。
可這一場動,把他什麼都嚇忘了,嚇的只知道自己逃命,官家一定怒了,才傳話把他禁在北海跑馬場以示懲罰。
他總算知道太子在這場地動中的表現和官家對太子的處罰。
小廝牽著馬,退後幾步上馬而去,端木蓮生不緊不慢的信由馬步回到府里。
「玉姐兒想去城外寺里看看。」接進端木蓮生,李思淺捧了杯茶遞給端木蓮生,直截了當的將玉姐兒要見姚世子妃的事告訴他。
「去城外?城外哪裡?要去看她娘?我不是吩咐過,誰也不許擾她清修?」端木蓮生張口就駁回了李思淺的話。
第278章壓
「姚氏當年用宜子方的事,我已經告訴她了。」李思淺沒答端木蓮生的話,垂著眼皮說了另一件大事。
端木蓮生眼睛一下子睜大了,「你?!」
「照理說,玉姐兒去年就該行及笄禮,她不是小孩子了,這些事不該瞞著她。」李思淺迎著端木蓮生的目光,「換成你,你是要知道真相自己作判斷,還是覺得這樣的事全瞞著你好?」
「嗯?!」端木蓮生被李思淺問的一時語噎,他當然要知道所有的直相,可玉姐兒不是他,玉姐兒……
「玉姐兒雖是女孩兒,可她也姓端木,」李思淺仿佛看出了端木蓮生心思,接著道:「骨子裡有端木氏的驕傲,也有端木氏的jīng明,再說,她以後總要嫁人,要持家,要經歷無數的事,若能穩妥經過這事,往後你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若不能……她就在我們身邊,我們總還能彌補一二。」
「她一個女孩兒,又一向嬌養……唉!」
「從你送走姚氏那天起,她就不能再象從前那樣嬌養了。」李思淺眼皮垂了垂,委婉的堵了端木蓮生一句。
端木蓮生胸口一陣堵,半晌才悶悶的哼了一聲。
「再說,咱們一味瞞著玉姐兒,玉姐兒只當你無緣無故將她阿娘送走,就算沒有有心人在她面前挑撥,只是她自己亂想,能想出什麼好事?別說你只是個叔叔,就是父母,這樣的事都能生出芥蒂,心裡有了芥蒂,不說她跟咱們親不親,往後她嫁了人,有了什麼事,還肯來求助你我麼?照你們端木氏的脾氣,是不是寧可自己苦死,也不會開口?你這是愛她?還是害她?」
端木蓮生斜看著李思淺,慢慢重重嘆了口氣,擺了擺手:「玉姐兒的事,你做主吧,不賢不慈之母,她要看,隨你安排吧。」
李思淺暗暗鬆了口氣,大哥的事極易讓蓮生執拗不講理,她真怕端木蓮生又犯了倔病,幸好幸好!
「我讓人去城裡各處看了看,說是房屋倒塌過半,死人很多?」李思淺看著端木蓮生岔開話。
「嗯,我在家也呆不多大會兒,大約一會兒就有旨意來,朝里正忙得很。」
地動發生在人定之後,多數人都已經睡下了,房屋若是倒塌……唉!
「朝里會不會號召城中富戶施捨救濟?」
「這是應有之理,你的意思?」
「外翁和阿娘在善事上最捨得銀子,這是積福的事,我嫁妝里還有不少銀子,就是……」李思淺斟酌了下才接著道:「你是被抄了家的,現在雖說從前的罪名糊塗不提了,可家產卻沒發還,若是咱們出面施捨,就怕有人嚼舌頭,畢竟我當年嫁給你時,嫁妝也沒都亮到明處。」
「你的嫁妝?你嫁妝里到底陪送了多少銀子?」端木蓮生看著李思淺,仿佛覺得她的話很是好笑。
「百萬兩總是有的。」李思淺瞄著端木蓮生,語氣輕淡。
「百萬?」端木蓮生嚇了一跳,「這麼多!」
「嗯,外翁做了一輩子生意,銀子總是要掙一些的。」
端木蓮生滿臉驚訝的瞪著李思淺,好一會兒才失笑道:「我的媳婦兒竟有這麼多銀子!你又讓我刮目相看了!真有這麼多銀子……以你我的名義都不太合適,以你阿娘的名義?你大哥和二哥必定也是要施捨的,咱們現用你阿娘的名義不妥,用大爺的名義?大爺的窮是出了名的……對了!就用秦娘娘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