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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燕王視你如手足,你該去看看他!」官家這話裡帶著責備,端木蓮生心裡滑過絲異樣的感覺,官家這是想gān什麼?

    「去看看他吧,好好勸勸他,這頭倔驢!朕算是拿他沒辦法,你看看,朕這把年紀,還得替他們cao心,都說養子是還債,看樣子朕上輩子是欠了這頭倔驢!」

    官家的語調透著濃濃的父親之愛,端木蓮生只聽的詭異非常,官家何曾對大爺如此愛惜過!

    「跟他說,他病了這一兩年,也該病夠了,該好就好起來吧,他是朕的長子,不出來替朕打理天下,成天在府里病著算什麼?這是不孝!」

    這語調里滿滿的都是恨鐵不成鋼,滿滿的都是父愛啊!

    「還有他阿娘,他也不去看看,這孩子,讓朕說他什麼好?你替朕好好說說他,再這麼跟朕打賭氣打擂台,朕可不饒他!」

    官家這話里透著慈祥父親的無奈和虛張聲勢,端木蓮生聽一肚皮愕然驚訝,官家,這是要gān什麼?

    端木蓮生從宮裡出來,先奉旨去了趟樞密院,跟杭樞密報了到,就轉到了燕王府。

    燕王府前的禁軍和將府門圍起來的圍牆已經不見了,這會兒的燕王府看起來和別家王公府邸並沒什麼不同,只除了大門緊閉,門口杳無人跡。

    端木蓮生在大門口下了馬,親自上前拍門。

    他在奉旨來的,須得從大門進入。

    停了好大一會兒,大門響著刺耳的『咯嘰』聲,開了一條小fèng,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僕從門裡露出半張臉。

    「誰啊?」

    「我來看望王爺。」端木蓮生打量著老僕。

    「這不是二爺麼?」老僕先認出了端木蓮生,「二爺怎麼來了?二爺您請進,我去給您開偏門,這大門我們王爺不讓開……」

    「老董回來!」端木蓮生也認出了老僕,「把大門開開,全部打開,我得從大門進。」

    老董是燕王府的老門房,一聽就明白了,眼睛睜大,驚訝中仿佛透著喜色,「二爺是奉了旨來的?那您先等等!先等等,小的這就去叫我們爺!」

    老董也不關門,轉身就往裡面跑,邊跑邊叫:「小九!快去稟王爺,二爺來了,得開中門!快請王爺出來,快!」

    端木蓮生從dòng開的大門中進了燕王府,進了書房,還在直直的看著燕王。

    燕王兩鬢已經斑白,目光暗沉,三十多歲的人,看起來說五十歲都有人信。

    端木蓮生只覺得一陣酸澀直衝鼻尖,急忙扭過頭。

    「我還好。」燕王聲音輕緩,「你怎麼來了?我阿娘……」燕王滿眼期待的看著端木蓮生。

    端木蓮生急忙點頭:「娘娘很好,我沒敢去見她,張顯家的常往她那兒去,娘娘身體還好,夏天裡小病了一回,很快就好了,娘娘很關心你,總問你怎麼樣了。」

    燕王神qíng明顯一松,閉著眼睛,長長嘆了口氣。

    「是官家讓我來的。」端木蓮生看著他,「讓你出府,象……從前一樣,還說,你該去看看娘娘了。」

    燕王目光冷淡的望著窗外,好一會兒才轉頭看著端木蓮生問道:「朝廷出什麼事了?」

    端木蓮生一愣,現在的燕王比從前敏銳了很多。

    「算是吧,十幾天前,太子做事荒唐,官家很生氣,太子躲進了禁衛營。」

    「太子這就等不及了?」燕王一臉譏笑。

    「也許吧,可官家……身體還好。」

    「他想gān什麼?是替他擋箭?還是替他挨刀?或是給太子做一做磨刀石?」燕王臉上泛起層怒紅。

    「大哥!」端木蓮生站起來四下望了望,「大哥,與其身在砧板做魚做ròu,不如趁機搏一把,來的路上我細細想過了,官家突然放出你我,不外乎兩個打算,一是對太子徹底失望,真有了別的打算,二是,把你我推前,擋一擋太子的鋒芒,順便攪混朝堂諸人視線,讓朝中諸臣不敢過早臣服示好於太子,不管哪一種,你我都能放手一搏。」

    燕王面無表qíng,好半晌才搖了搖頭,「我沒興趣,我對他huáng家這天下沒有興趣!」

    「大哥!你就不替娘娘想想?不替王妃想想?不替幾個孩子想想?你想讓他們陪你一起圈死在這高牆裡?讓娘娘日日想你,望眼yù穿盼瞎眼?我知道你沒有野心,可這不是野心,這是為了活下去!」

    端木蓮生語調高昂,qíng緒激動。眼前未老先衰的燕王,讓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第253章李府

    聽提到娘娘和孩子,燕王緊緊攥著拳頭,喉嚨發出一聲低低的壓抑之極的吼哭聲。

    「大哥,你再想想,若是太子即了位,難道就能比現在好過了?太子什麼樣的人,宋皇后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只怕比官家還不如,與其這樣慢慢瘐死,還不如奮起爭一回,贏了海闊天空,就是輸了,也qiáng象你這樣!」

    端木蓮生幾乎在吼了。

    「好!」好半天,燕王緊攥的雙拳慢慢舒開,極輕的應了一聲。

    端木蓮生站起來,雙手搭在燕王肩上,用力搖了搖他,「大哥,咱們兄弟聯手,怕誰來?!」

    「好!」燕王的聲音雖沒怎麼高,卻堅定了許多。

    ……

    「那我先走了,你明天就遞摺子請見吧,我去趟李府,看能不能通過我淺淺大哥搭一搭王相的脈。」坐著說了一會兒話,端木蓮生站起來道。

    「我送你出去。」燕王站起來道。

    燕王的神qíng比端木蓮生剛來時好了些,但這個好卻沒有好進眼底的沉寂里去,端木蓮生看著他,暗暗嘆了口氣,這位大爺什麼都好,就是毫無雄心這一樁,讓人無奈。

    端木蓮生離了燕王府,徑直趕去李家。

    他被貶離京,回來又一直病著,如今病好了,到丈人家拜望,這是qíng理之中的事。

    端木蓮生剛進了二門,迎頭竟撞上了李思汶。

    李思汶怒氣沖沖,臉色煞白,一條裙子走的如驚濤駭làng,幾乎一頭撞到端木蓮生身上,見是端木蓮生,李思汶連勉qiáng笑一笑都沒法做到,竟硬生生扭過頭,和端木蓮生擦身而過,徑直上車走了。

    端木蓮生微微蹙眉,李家這位庶出二姑娘如今很得太子的寵,也算chūn風得意,這是誰把她氣成這樣?

    正躊躇著要不要讓人打聽打聽,李思明腳步匆匆迎出來。

    「蓮生來了!快請進!你大好了?」李思明關切的上下打量著端木蓮生。

    「好了。」端木蓮生微笑和李思明見了禮,「母親最近身體可好?這幾個我和阿淺不能常來看望母親,實在是不孝得很。」

    「得了,你就別說這些虛套客氣話了,你和淺妹子遠在明州,倒是想常來,怎麼常來?你們平平安安回來,阿娘不知道多高興,對了,有一件。」

    李思明湊過去俯耳道:「見了阿娘別說太多實話,我是說你中毒這事,你跟外頭怎麼說,就跟阿娘怎麼說,我告訴你,阿娘如今年紀大了,嘴碎,大哥jiāo待過,家裡家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許和阿娘亂說,一來免得她擔心受怕,二來麼,也省得她說話的時候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和人擺龍門陣擺的不痛快。」

    「中毒的事?阿淺寫信說什麼了?」端木蓮生想笑又不好笑出來,挑眉忙問最要緊的問題。

    「信里能說什麼?從明州過來幾千里,誰知道路上都碰到什麼人什麼樣,那信里哪能亂說,淺妹子哪會gān這樣的事,是大哥說的,大哥說你也該回來了,老在明州呆著也不是個事。」

    李思明難得在端木蓮生面前優越一把,橫了他一眼很是得意。

    「噢!」端木蓮生沒再往下問,也是,淺淺大哥是王相公青眼相加的少個英才,若是連這個眼力推斷都沒有,也不能入了王相公的眼。

    有這樣一個jīng明的出奇的大舅哥,也不知道是禍是福,端木蓮生想著剛才和燕王的計議,心裡升起股忐忑。

    若能得他傾力相助,這股助力能讓他如虎添翼,若他和他目標不同……端木蓮生想到了李思淺,這豈不是讓淺淺為難?

    端木蓮生突然頓住步子,他怎麼會先想到淺淺為難?他難道不應該先想到軍國大事麼?

    「怎麼了?」李思明見他走神走的連自己說話都聽不見了,只好伸手拍了拍他。

    「噢!沒什麼,大哥沒在家?」端木蓮生恍過神,掩飾的問了句。

    「大哥這會兒哪能在家!他天天都回來的極晚,他在王相公府上的時候比在家的時候多,我前兒還和王氏說,大哥可比我更象是王家的女婿!」李思明說話隨意的脾氣一如既往。

    端木蓮生笑起來。

    幾句話間,兩人就進了田太太居住的正院,田太太見到端木蓮生,所謂丈母娘看女婿,怎麼看怎麼好,何況端木蓮生真心出色,這一趟過來又加倍用心奉承,只把田太太哄的一會兒抹眼淚,一會兒笑的看不見眼睛。

    陪著說了好一會兒話,端木蓮生才和李思明一起出來,往前面書房院子喝茶說話,等李思清回來,他這趟來,最重要的事,就是要見見李思清。

    「官家賞了你兩個美人兒?聽說國色天香?對了,淺妹子發脾氣沒有?」兩人坐下沒說幾句話,李思明就八卦上了。

    端木蓮生挑眉斜著他,李思明揉著鼻子嘿嘿gān笑,「咱說說家事,那大事正事國事什麼的,等大哥跟你說就夠了,你也知道,這兩年,我沒gān過啥正事。」

    端木蓮生眉梢落下,看著他有幾分哭笑不得。

    他說的倒是實打實的實話,自從那年糧糙轉運的差使因厲大將軍劫糧撤了,一直到現在,他不求起復,如今在家偶爾幫外翁打理打理生意,大多數時候,就是和小高一起呼朋喚友,四處喝酒賭錢打獵鞠球無所不玩,端的是逍遙自在。

    「大哥也不管你?」端木蓮生忍不住問了句。

    「大哥……」李思明滿不在乎,「他自小就習慣了我跟淺妹子,他也管,怎麼不管,隔三岔王的問我到哪兒去了,跟誰一起,又結jiāo了誰,我這個隨xing,又沒規矩,就喜歡和粗人糙根一處玩樂。」

    「糙根?」

    「嗯,這是淺妹子的話,你們這樣的,叫金枝玉葉,那平頭百姓,就是糙根。」李思明隨口解釋了一句,「我這糙根,就是六部的小吏啦,禁軍里的百夫長、千夫長啦,都是這樣不上檯面的人,我們一起玩的痛快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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