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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李思淺親自收起方子,只等陸師太從姚世子妃那兒抄來方子,兩相對一對,若是一樣,就能確定這張就是當年楓大嫂子拿給世子妃,又吃到了世子嘴裡的那張宜男方了。
夜深人靜,城外一處林子裡漆黑幽靜,遠遠的,一陣沉悶的馬蹄聲踏破夜的靜寂,直奔林子而來。
黑山從樹枝上站起來,眯眼看向流星一般飛奔而來的十數騎,片刻,縱身躍下,在空中一個翻滾,落在了林子前。
黑山落定,箭一般she來的十數騎也沖近了林子,急勒馬停住,最前面的黑衣騎士不等高高揚起的馬前蹄落下,就從馬上扔下一個人樣的包袱,正正扔到黑山面前。
黑衣騎士隨即下馬,將韁繩扔給後面的騎士,揮了揮手,後面數十騎整齊的退後幾十步,跳下馬,動作飛快嫻熟的飲水餵馬。
「這個,就是糧糙被燒的原因。」黑衣騎士踢了地上的人形布袋一腳,說話了,原來是紅雨,「爺吩咐你把他放給二皇子。」
「是個人?」黑山用腳探了探布袋。
「根本就不是人!是那個太子身邊的中貴人!」紅雨往袋子上啐了一口。
「審過了?」黑山遲疑的問了一句。
「嗯,說是嫁到南周的宋二姑奶奶想吃汴河的無鱗魚,捎信給太子,太子就讓人裝了車魚,和糧糙一起帶到南邊五城再送到南周,這個閹貨,竟讓人捎信給厲大將軍,讓他過來拿魚!還說是太子吩咐的!」紅雨又往布袋上踢了一腳,「這種喪心病狂的東西!也叫人?呸!」
「行了,」黑山把紅雨往後推了推,「爺還好吧?」
「好!山哥,你說太子這算不算喪國之君?他要是真做了官家……咱們在前頭浴血奮戰,還得留神別被這個喪國之君倒手給賣了……」
「閉嘴!這多嘴的毛病怎麼還沒改!」黑山一聲低低的厲呵,打斷了紅雨喋喋不休的抱怨。
紅雨打了個寒噤,縮著頭一句不敢再多說,「那我……回去啦,山哥你小心點。」
「嗯,你路上也要小心,讓著,多聽多看少說話!」黑山抬手拍了拍紅雨的肩膀。
「記住了,我走啦。」紅雨退後幾步,轉身躍起,眾黑衣人急忙上馬,一行十幾人打馬如飛,片刻功夫就融入漆黑的夜色中。
二皇子騎在馬上,押了輛裹的嚴嚴實實的青綢小車,直衝進林相府門,下了馬,竟讓人抬起小車,大步溜星直奔進林相公的內書房。
進院門時,腳下一絆,矮矮的門檻竟差點把二皇子絆個仰倒。
林相得了稟報,急匆匆趕過來,一進垂花門,就看到二皇子站在廊下,急的團團轉。
「出什麼事了?」林相公嚇的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跌倒。
「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二皇子兩眼放光,兩頰犯起兩抹艷麗的cháo紅,他這一路緊繃著喜悅,繃到現在,臉都僵了。
「在屋裡!你看!」二皇子揪著林相公,將他連拖帶扯拽進屋裡,指著地上團成一團的布袋,聲音都變了:「太子!這回他死定了!哈哈哈哈!」二皇子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林相公被二皇子顛狂驚到了,也顧不得叫下人,上前就去解那隻布袋,布袋猛的彈了一下,把林相公嚇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糧糙!糧糙!是那個蠢貨!那個賤人!蠢貨!」二皇子身子一歪靠到炕沿上,捶著胸口猛咳起來,他激動的太過了。
林相公先鎮靜下來,揚聲叫了心腹小廝進來,吩咐打開布袋,從布袋裡倒了下二十來歲的中貴人出來,中貴人嘴裡卡著啞木,鼻涕一把淚一把,不分東西南北只管磕頭。
中貴人問一答十,沒多大會兒,林相公就問清楚了來龍去脈,激動的在屋裡一圈圈疾走,這事鐵證如山!有了這個,看他怎麼……不行,不能這樣直接拋出去,這事說到底就是個疏忽,官家這幾年特別感qíng用事,萬一再說他敦厚有愛心……不行,這事得好好想想,一定要想好,這一擊出去,一定要讓他再無翻身的餘地!
「二爺,您稍歇一歇,得趕緊回宮,這事發作之前,一定要隱秘,萬萬不能驚動了對方,二爺,咱們成敗在此一舉了!」林相公目光灼灼的看著二皇子jiāo待道。
「好!好好!發動要快!明兒就讓人遞摺子上去!」二皇子滿臉桃紅。
「二爺,老臣剛才有了幾分念頭,這事若只是上摺子彈劾,那就太可惜了……」林相公說著,俯耳過去,低低說了幾句話,二皇子目光大亮,用摺扇重重敲著林相公的肩膀:「好好好!妙!妙計!若是如此,那可真是一戰畢全功!異日我即了大位,相公就是首功之臣!」
枇杷院。
姚世子妃的方子也送到了李思淺手裡,和從楓大嫂子手裡買來的方子一模一樣,李思淺確定了方子,打發喬嬤嬤又走了一趟塘橋。
隔天傍晚,喬嬤嬤趕回來,將方子還給李思淺,帶著幾分困惑道:「看了好些個大夫,還有位退休的御醫,說這方子上都是溫補之物,哪有什麼宜子的功效?就是這一味墓頭珠,都說不知道什麼東西,說許是墓頭回寫錯了?這是姑娘親自抄的,怎麼可能錯?我就說沒錯,後來,有個走南闖北的江湖神醫,說確實是有墓頭珠這個東西,也就在一個叫什麼海城的地方有,藥典里沒收,除了海城人,知道這東西的人極少,他說他年青的進修在海城住過幾年,這才知道,還說這不是什麼好東西,聽名字就能聽出來,這東西吃了都不宜人,肯定不會宜子,還說這墓頭珠不能和落魂糙同吃,同吃要死人的!」
李思淺手裡的杯子一抖,茶水灑了一手,果然!
第187章刺殺
喬嬤嬤告退,李思淺坐在炕上,怔怔的看著攤在炕几上的卷宗、朱嬤嬤的供詞和那張宜子方。
先是借著朱嬤嬤兒子殺人案買通了朱嬤嬤,將落魂糙放到世子湯里,再借楓大奶奶的手將這張宜子方送到姚世子妃手裡,墓頭珠就又被送進了世子嘴裡,好一出雙食記!
姚世子妃給世子吃這宜子方時,告訴世子了嗎?一定沒有,李思淺低頭看著手中的方子,別說世子那樣的jīng明人,就是自己,拿了這樣的方子,也得先找人看看再吃呢,他要是知道這墓頭珠是什麼東西,怎麼會吃呢?要是不知道……王府長大的嫡長子,會吃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東西?
姚氏的蠢……這件事已經不能用蠢來概括她了,她這是自私,極端的自私!
世子身子弱,她就想著趕緊生個兒子,她以為她生了兒子就有了依靠,就可以功德圓滿由世子妃直接升太妃了,哈!怎麼能有人蠢成這樣呢?真生了兒子,沒有世子,她和她的兒子就只有一個死字!
蓮生要是知道這些會怎麼樣?他一定會殺了朱嬤嬤,那姚氏呢?也許不會殺了她,畢竟有玉姐兒,玉姐兒是世子唯一的骨血,她是玉姐兒的親娘。
那林王妃呢?她剛到京城那年,在靖海王府撞見他,就聽他說過,他一直堅定的認為大哥的死不是因為病……他一定要爭靖海王這個爵位,也是因為要報復林王妃麼?
他肯定想殺林王妃,但林王妃不能現在的他能殺得了的。
李思淺愣愣的看著屋角,她有種直覺,蓮生總有一天會殺了林氏,他一直在往這一天努力。
楓大嫂子、姚氏、林王妃手上都沾著世子的血,她不用多考慮,更不用手軟了。
厲大將軍深入幾百里燒了糧糙,接著又劫了稅銀,若說是無意而為,說給白痴聽白痴也不能信,所以在消息傳來次日,官家就命以樞密院杭樞密使為主、當天,李思明就被押進了樞密院看管。李思淺聽到信兒就急急回了趟李府,見二嫂王幼儀很是淡定,又等到大哥回來,聽大哥親口跟他確認二哥不會有事,只是例行關押幾天,這才放下一顆心,安然回去。
李思淺憂心端木蓮生,卻一無所知,要本就是無從憂慮起,憂心二哥,可二嫂那樣淡定,大哥也說了沒事,她再多憂那就是矯qíng,算了,她還是專心做她的正事吧。
金橙三人趴在炕上,將這十來年所有的賣契按莊子接時間一張張排好,再和李思淺和丹桂、
huáng掌柜打聽出來的某處在某人手裡一一核對,賣契和huáng掌柜的單子所列相合的,收起來,不合的一一列出,還要讓huáng掌柜再打聽這中間的轉手qíng況。
隔天,李思淺正在里看著一排四五個算盤盤帳算銀子,huáng掌柜跟著婆子進來,臉色臘huáng,進門時踩在光光的地上,竟一個趔趄,差點跌個狗啃泥。
「出什麼事了?」李思淺驚的一下子繃直了身子。
「出……太嚇人了!」huáng掌柜抬手抹了抹滿頭的冷汗,「剛剛在府門口,就在那塊下馬石,我是說……」huáng掌柜重重咽了口口水,手一個勁兒的揮動,卻一個字也沒能再說出來。
「快給huáng伯倒碗養心湯來,huáng伯別急,先緩口氣!別急!」李思淺急忙吩咐,丹桂一邊答應,一邊倒了碗湯遞上去。
huáng掌柜接過湯一飲而盡,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再長吁了口氣,再吸再吐,連吐了幾口氣,再睜開眼,神qíng已經明顯安寧了些。
「我來時在府門外十幾步的地方,迎見了三爺和齊王爺,讓過兩位貴人,剛走到府門口,就是那塊下馬石那兒,就聽到巷子口一聲驚叫,一回頭,正看到兩把雪亮的白刀正往齊王爺身上砍,天上還飛著炊餅,好多人往齊王爺身上撲,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全是血!我看著齊王爺和三爺被人貼牆護在中間,地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死了幾個人,到處全是血,那腥味……」
huáng掌柜幾乎要嘔出來,「我還看到一隻人手,就在我眼前不遠,還在動,太嚇人了!光天化日之下,就在京城,在王府門口,竟有人行刺齊王爺!看樣子又要出大事了!」huáng掌柜重重嘆了口氣。
李思淺聽的目瞪口呆,有人行刺二皇子!就是她們府門口!
「刺客都死了?有沒有捉到活的?二爺受傷沒有?老三呢?」
「二爺和三爺好象沒受傷,就看到一地的血,到處都是碎ròu。
李思淺默,huáng掌柜在府門口,行刺是在巷子口,他哪能看的十分清楚!
在巷子口,看樣子刺客是守在巷子口等著的,滿天飛燒餅,是扮作賣炊餅的麼……
這案子是歸到府衙,還是……由杭樞密使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