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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李思淺贊成的點著頭,姚章慧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又壓低了幾分聲音道:「我只跟你說啊,大哥那時候特別想考中,偷偷去拜見過鮑夫人,去了一趟回來,臉色很難看,再沒提過這事。那鮑夫人出了名的賢惠寬厚,樂善好施,我看也不一定,那個熊大娘子,你往後也當心些,你看她剛才說話,話里話外的意思,倒都是你的不對,是你的太小氣了。」
「我知道。」李思淺煩惱的嘆了口氣,熊大娘子那話里話外的意思,她聽的明白,暗示她小氣就不說了,她那話里說李家什麼門風大家看在眼裡,究竟什麼門風可沒說,說鄭家不容不孝之人,可能不能容李思汶也沒說,唉,她最討厭這樣一句話里七八個圈套的人了!
姚章慧陪著李思淺,知趣的窩在那個角落裡,勉qiáng捱到時辰差不多,就悄悄告辭出了林府。
李思淺上了車,金橙緊跟上來,車子出了林府,金橙挪近李思淺低低道:「打聽清楚了,就是大娘子那張貼子,二爺也真是的,拿大娘子的貼子做人qíng!」
「別胡說八道!」李思淺聲色俱厲,這可不是能拿來閒話的事,金橙嚇的臉色都變了,捂著嘴拼命點頭。
「聽說那貼子什麼來歷沒有?」李思淺聲音微緩問道。
「聽說了!」金橙鬆開手又是一陣點頭:「他們都說這貼子是寶物,貼子的來歷簡直就是傳奇。說是這貼子的本主是河南的一戶人家,祖上曾經極富貴過,後來一代比一代敗落,到了這一代,雖還能溫飽,富貴是遠遠夠不上了,守著這張祖上傳下來的貼子,只知道是個值錢物兒,可到底能值多少銀子就不知道了,可巧,這家的鄰居從京城回去,說了南越人重金收王公法貼的事,這家人一聽那張貼子居然能值那麼多銀子,高興的帶著貼子,一家人連夜啟程往京城趕,誰知道到了京城,那南越人已經走了,這家人拋家賣產到京城,原以為賣了貼子就能享大富貴了,這下沒著了,一家人抱著貼子在街上哭,碰巧讓林大老爺看到,一來看他一家子可憐,二來,林大老爺正發愁林相公壽禮的事,大娘子也知道,林相公最愛王公的字,林大老爺就把這貼子買下,給林相公做了壽禮。」
金橙說的有腔有韻,李思淺聽的幾乎瞪目結舌,聽到這裡,她已經可以斷定這是個套,是端木蓮生做的套,可端木蓮生做這個套要gān什麼?就為了把那張貼子順理成章的送到林相公手裡?然後呢?他要gān什麼?
這故事編的有意思,還讓那河南一家子拋家賣產到京城來,這樣太便當了,回頭找個偏僻隱僻的地方把他們安置好,這一家子就消失無蹤,這件事就成了查無對質。
送禮可沒這麼送的,那他就是要算計什麼……看這動靜,所謀不會小了……他用了自己的東西,他那麼jīng明的人……這是沒打算瞞著自己,這樣的事不瞞自己……李思淺思緒一片片跳來跳去,跳的心qíng頗為愉快,他不打算瞞著自己,退到最底,對自己至少至少有份信任,還有什麼比信任二字更適合做夫妻開始的基礎呢?
日子滑進八月,大嫂宋大奶奶的產期將近,李思淺看著大嫂那高高隆起的腹部,憂心忡忡,在這個時代,女人生孩子是道真正的鬼門關,她們家這一年多太順當了,順當的讓她極其擔憂大嫂的生產。
生活跟走路一樣,常常都是在最平坦順遂的時候失足跌倒了。
天色落黑,李思淺從大嫂院子出來,又去看了趟阿娘,這才回到晚睛軒。
一進垂花門,就看到廊下又擺起了桌椅茶水紅泥小爐。
端木蓮生坐要他那把椅子上,臉上帶著絲笑意,正定定的看著她。
「什麼時候回來的?」李思淺明顯比前幾回熱qíng。
「剛進城。」端木蓮生笑容更濃,話答的有些心不在焉,將李思淺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遍,「這一身打扮好!」
「剛進城?從驛館過來的?晚飯吃了沒有?」李思淺自動略過他那句誇獎,他這樣的酷帥,非要時不時指點指點她的穿戴,這讓她覺得非常彆扭違和。
「沒去驛館,直接過來的。」端木蓮生點著李思淺那把椅子,「你坐,我說幾句話就走。」
直接過來?從哪兒直接?難道他的意思是說,他進了城直接就來了這裡?連驛館還沒去呢?照規矩,他出差回來,先見官家jiāo差,然後見父母,再然後才能見自己呢,他竟先跑到自己這兒來了?什麼事急成這樣?
端木蓮生看著李思淺先是愣愕,接著又皺起了眉,好象又有了擔憂,看的極有意思又想笑,這小丫頭,一點點小心思都在臉上,以後得好好教導她知道什麼叫不動聲色。
「沒事,別擔心,這幾個月,你……還好?沒什麼事?」端木蓮生後半句關心明顯是說:我知道你有事,趕緊說!
李思淺被他這樣的關心悶住了,她有什麼事?她能有什麼事?!
「我沒事,好好兒的!」真是,還能不能讓人好好說話了?
李思淺因為信任生出的那點好心qíng被端木蓮生這一句問話問沒了,毫不客氣的堵了他一句。
「噢。」端木蓮生抬著一隻眉梢,眉頭微蹙看著李思淺,李思淺懶得理他這明顯不信的表qíng,轉頭吩咐丹桂:「二爺還沒吃飯,看看蓮子粥好了沒有,給二爺盛一碗過來。」
「上個月林相六十大壽,你沒去賀壽?」端木蓮生的心qíng看起來象是更加好了,上身前傾看住她問道。
第142章桂香
「去了……」
噢!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啊!李思淺明白了,一句去了餘音裊裊說完,往後靠到椅背上,不說話了。
「那你……沒什麼要問我的?」端木蓮生等了半天,只好再問。
李思淺一臉茫然,端木蓮生眉頭挑的老高,這丫頭不至於這麼笨吧?
「那張貼子。」端木蓮生只好直說:「你聽說沒有?沒什麼要問我的?」
「那張王公法貼,聽說了,在林相公那裡,怎麼啦?這有什麼好問的?」李思淺心裡稍稍猶豫了下,反問了一句。
在摸不清底細的qíng況下,裝傻是最謹慎正確的做法,再說,看他這一句接一句的意思,他正等著給她解惑,反正該說的他當然要說。
「你說你臨的謝體,臨謝體的人一般都不喜歡王公的字,你既然不喜歡,這貼子要麼拿去送人,要麼拿去賣錢,這有什麼好問的?」李思淺前半截聰明後半截裝傻。
端木蓮生又氣又笑:「你這意思,我拿你的貼子換錢去了?好好好!就算……」端木蓮生話沒說完,卻正好瞄見李思淺眼裡一閃而過的狡黠,心跳了一跳,後半截話就說不下去了,這丫頭真笨到認為自己能拿她的嫁妝賣錢?
「你是惱我沒跟你說實話?」端木蓮生福至心靈,卻差點嗆咳了李思淺,他這腦迴路是怎麼長的?他哪隻眼睛看到她惱了?!
「我不是惱!」李思淺吸了口氣,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這個惱字得解釋清楚!
「你這樣的人,既然開口要那個貼子,必定是有大用,既然是大用,必定是大事,既然是大事,就不是我該問的,你要是覺得能讓我知道,不用我問,肯定會告訴我,不該我知道,我就是問了,你肯定也得編個謊話騙我,gān嘛總問我有什麼要問的,我沒什麼要問的!」
一番話聽的端木蓮生呆了片刻,臉上一片尷尬之後,浮出的是欣賞之意和自得之色。
她這份豁達倒在其次,她對他這份信任,讓他有一種撿到寶的驚喜和得意,他就知道她與眾不同!
「你既然能這麼想,那我就放心了,這事現在確實不宜多說,等……到時候吧,能說的我都告訴你。」端木蓮生看住李思淺,話說的溫和而鄭重。
李思淺聽的又驚又喜,她其實不想知道他要做什麼大事,他工作上的事,她沒必要知道那麼多,她驚喜的是他這份態度,把她當成夥伴鄭重jiāo待的態度,這就是說,以後她和他的關係,極有可能是她希望的並肩作戰的平等夥伴關係,而不是她什麼都不需要知道、無限順從的夫為妻綱!
她也有種撿到寶的感覺,果然做大決斷時是要憑著感覺的!
「先吃碗蓮子粥,你一路趕回來,肯定很辛苦!」李思淺捧起端木蓮生面前的蓮子粥送到他面前,一臉的狗腿之色,要投桃報李嘛!
李思淺這彎轉的有點大,奉承之態有點過份,端木蓮生驚呆了,瞪著李思淺,下意識伸手接過蓮子粥,手腕僵硬的舉到嘴邊就要往嘴裡倒,李思淺嚇了一跳,「小心燙!」
李思淺這一句還是喊晚了,端木蓮生燙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也幸虧李思淺喊了一聲,這一口喝的不多。
「燙就吐出來,你怎麼咽下去了?」李思淺揮著手在端木蓮生嘴邊扇的熱鬧,丹桂和金橙看的無語之極,二爺是燙了嘴裡面,大娘子對著他的臉這麼扇乎有什麼用?
「沒……」端木蓮生也想不通自己怎麼不吐還往下咽,好在晾了一會兒了,這一口又喝的是表面一層,不算太燙。
「沒事,不燙。」端木蓮生輕輕抽了兩口涼氣,連眨了幾下眼眨回那層燙出來的眼淚,端著碗,看著李思淺,「你沒事吧?」
「……」燙的又不是她,她能有什麼事?
「你中午什麼時候吃的飯?餓壞了吧?我讓廚房給你做點吃的?」李思淺這份關切至少有六分真心。
「不用了,我吃了這碗粥就行。」端木蓮生這回不莽撞了,取了調羹,一口吃了蓮子粥,猶豫了下,放下碗道:「若還有,再給我一碗。」
「有有有!」李思淺一迭連聲答應,丹桂不等吩咐,趕緊轉身再去盛,金橙上前收了碗。
「你這幾個丫頭不錯,這蓮子粥熬的極好。」象是解釋自己的再要一碗,端木蓮生誇獎道,李思淺歪頭看著他沒答話,他肯定餓壞了,要不然也不會燙著,唉,成天在外面跑來跑去,真是不容易。
端木蓮生又吃了一碗粥,放下碗,接過丹桂和金橙遞上的熱帕子擦了手臉,舒服的長吁了口氣,端起茶杯,往後靠到椅背上,看起來很是愜意的抿起了茶,根本沒有要告辭的意思。
「你這趟差使順當嗎?」端木蓮生舒舒服服抿著茶,看起來好象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李思淺只好先開口找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