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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李思淺大方的揮著手,仿佛她要送過去的不過一匣子點心。

    「是哪一年帶回來的?知道來歷嗎?」端木蓮生看向李思淺的目光帶著種說不出的味兒,這小丫頭這份大氣實在難得。

    李思淺擺手搖頭:「不知道!東西那麼多,哪裡記得住?不過庫房裡都是陳貨,肯定不是這兩年的,你要是一定要知道,就得等外翁回來了,外翁說過,這些東西都是收來給我當陪嫁的,來歷一定要gān淨,他怕別人萬一疏忽了,都是親自查問把關的。」

    「既然是外翁親自查過來歷,那就不必再查。」端木蓮生靠向椅背,姿態隨意。

    「你要王公法貼什麼用?練字?」李思淺非常關心這個。

    「我自小臨的謝體,」端木蓮生明顯猶豫了下,「有別的用處,以後再和你細說,這張貼子算我借……」

    李思淺歪頭看著他,借?有借就得有還,難道他找這貼子就是看看?

    「我還別的東西給你,你想要什麼?」端木蓮生舌頭打彎,底氣倒還足。

    李思淺瞪著他,還別的東西給她!這還叫借?真是大帥邏輯!

    「你想要什麼?」端木蓮生探身過來,又追了一句。

    「你有什麼好東西?」

    端木蓮生皺眉了,他的好東西倒不少,她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

    「我收了把短刀,刀體透明,殺人不沾血,還有一把劍……」

    「停,停!」李思淺急忙擺手打斷他,不是刀就是劍,還殺人不見血,他這是讓她挑東西呢,還是要威脅她呢?

    「你不喜歡刀劍,還有別的。」端木蓮生一臉訕訕,自己有些少思量了,她一個小丫頭,哪能跟她說這刀劍殺人的事。

    「算了算了,你前兒不是送了好些衣服料子過來,那張貼子算是回禮。」李思淺極其大度。

    端木蓮生皺起了眉,這小丫頭到底知不知道一張王公法貼值多少銀子?她深居內宅,只怕不知道外頭的世qíng人事,他不能容許別人欺負她,自己更不能欺她無知、占她便宜。

    「那些衣服料子再加百倍,也值不了王公幾個字,這樣吧,」端木蓮生自說自話替李思淺拿了主意:「我收的有幾匣子金剛鑽,明兒讓人嵌幾件首飾給你戴,你戴金鋼鑽肯定好看!這隻赤金鐲子有些俗了,配不上你。」

    李思淺抬手看看腕上那隻嵌紅寶韭葉鐲,再看看端木蓮生,再一次夜色中凌亂,他怎麼又挑上她的穿戴了?他一個冷酷傲慢目無下塵的大帥,挑完她的舊衣服,再挑她的鐲子,他怎麼好意思?

    第138章太閒的話

    「我喜歡金子!」李思淺這句話說的咬牙切齒,讓端木蓮生又是驚訝又是意外,她好象又生氣了,他又沒說什麼,那隻鐲子確實俗氣。

    唉,這小丫頭就是跟別人不一樣。

    「那我明天讓人打幾套赤金首飾送過來。」端木蓮生想彌補自己的失誤,卻徹底把李思淺氣的仰倒在地,她明白了,他不是嫌棄她戴了赤金,而是嫌棄她的品味!

    「你又是翻牆過來的?」李思淺忍不住挑刺了,端木蓮生淡然的點了下頭。

    「你什麼時候養成的翻牆習慣?當大帥的時候?」見他根本沒把她那句挑釁問話當回事,李思淺接著挖苦,他居然嫌棄她的品味,這口氣實在憋的難受。

    「就是找你說幾句話,這樣方便。」端木蓮生神qíng語氣比剛才還要溫和,目光籠著她,又是好笑又是無奈。她不高興了,這是在責備他?真是個有意思的小丫頭。

    「那你要說的話說完了?」李思淺如同一拳打在棉花糖上,又軟又粘更不著力,讓人悶氣不慡快!

    「嗯。」端木蓮生應了一聲,卻伸手端起茶杯,身子舒適隨意的往後靠到椅背上,手肘支著椅子扶手,慢條斯理抿了口茶。

    她的意思是他的話說完了就該趕緊走!他這是什麼意思?非bī著她把話說的直直白白、大家沒臉嗎?

    「明天一早我要啟程去清糙馬場,傍晚又聽說了真假連珠貼的事,總要告訴你一聲,順便問問連珠貼的事。」端木蓮生看著氣鼓鼓的李思淺,有幾分好笑,又有幾分心軟。

    「清糙馬場一來一回要兩三個月,若有什麼事,你就打發人到燈糙胡同最裡頭一家找趙大,我jiāo待過了。」

    「我沒什麼事。」李思淺雖回絕,語氣卻柔和,她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他態度這麼好,她總不能太過份吧。

    「貼子找出來先收在你這裡,我的小廝,黑山,認的清楚嗎?」端木蓮生這一句問的鄭重。

    李思淺點頭。

    「後天我讓黑山來取,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端木蓮生掃了眼垂手侍立的金橙和松綠。

    李思淺順著他的目光也看了眼兩人,想說不會傳出去卻又咽了回去,這事不用再說。

    「你叫什麼?」端木蓮生突然點著金橙問了句。

    李思淺呆了,金橙更呆,好在雖呆還知道答話:「金橙。」

    「金橙說你喜歡普茶,我那兒正好有幾餅上好的普茶餅,是今年的新茶,明兒都給你送來。」端木蓮生調回目光,看向李思淺,驟然轉了話題。

    李思淺被他這一連串的大轉向轉的一個勁兒的眨眼,話說完了,有了出差的事,jiāo待完出長差什麼什麼的,不該起身告辭麼?怎麼又扯到茶上來了?

    「好!」李思淺慡快答應。吃茶做媳婦兒,她已經做了媳婦兒了,多少茶都吃得起。

    「阿娘最喜歡普茶。」端木蓮生又是一個大轉彎。李思淺微微一怔,他剛生下來不久,阿娘就病沒了,關於他阿娘的一切,都是聽人說的吧?

    「是大哥告訴我的。」仿佛看出了李思淺的疑惑,端木蓮生解釋了一句,「阿娘的陪嫁里有座茶山,出極好的普茶,每年送過來不少,大哥在的時候偶爾喝幾杯,大哥先天不足,大夫不讓他多飲茶,我小時候不覺得普茶好,是到了軍中才開始喝普茶的。」

    端木蓮生看起來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李思淺聽不出他說這些話的目的,這些話甚至連個主旨都沒有,卻讓她聽的心裡酸軟。

    「阿娘比舅舅足足小了十四歲,外翁外婆死的早,阿娘是跟著舅舅長大的,舅舅最疼阿娘,阿娘走的時候,舅舅大病了一場,留下了病根,很小的時候我就覺得,天底下最親的人,除外大哥,就是舅舅,那時候一心一意想到舅舅軍中建功立業。」

    端木蓮生語氣沉緩,李思淺捧了杯熱茶,縮在一堆墊子裡聽的專心。

    「大哥不許我去,我就和他鬧彆扭。」端木蓮生的話突然停了,靠著椅背,愣愣的看著桌上隨風搖曳的燭光。

    「後來還是去了。」這句話gān巴巴沒有qíng緒,卻聽李思淺心裡一陣悽惶。

    「那年大哥吩咐我跟燕王到南邊舅舅身邊,限我一個月內必須得到,出了京城,燕王就帶著我日夜兼程,換馬不換人,直到壽chūn城外,才頭一回下了馬進驛站歇了一夜,頭一站,是歇在壽chūn驛,就在壽chūn城外。」端木蓮生很qiáng調了一句就在壽chūn城外,邊說邊仔細看著李思淺的臉色。

    李思淺聽的出神,從京城往南邊軍中去,必得經過壽chūn府,都是這麼走的,他看她做什麼?他什麼意思?他當年出京城頭一站歇在壽chūn城,當時她就在壽chūn城裡,所以他和她有緣分,他是不是想表達這個意思?

    這可太牽qiáng了,一來壽chūn城裡的姑娘成千上萬,二來壽chūn驛是繁華大驛,一天不知道要過多少人,這算什麼緣分?

    李思淺仰頭望天,她就算要討好他,也沒那麼厚臉皮把當年你路過我的城這事硬說成緣分。

    端木蓮生臉上閃過絲失望,她那時太小,果然不記得了,不記得他了。

    「不早了,你早點歇下吧,我明天一早啟程。」端木蓮生這話意是要告辭了,人卻依舊坐的安穩,李思淺側頭看著他,好幾回她以為他要走了,結果他又轉了個彎,這一回……沒站起來還是算數。

    「你想要什麼?我給你帶回來。」端木蓮生總算扶著椅子扶手,有幾分要站起來的意思了。

    李思淺沒說話只是搖頭,清糙馬場那地方,有什麼好帶的?

    「你喜歡稀奇古怪的東西?這一路要是看到,我替你收著帶回來。」端木蓮生總算站起來了,李思淺急忙從墊子中間竄起來,準備把他從垂花門送出去。

    可端木蓮生熟門熟路的轉過身,又從女兒牆出去了。

    李思淺深吸了口氣,長長吐出來,算了,她不跟他計較。

    第139章李家姑娘

    清遠侯府鄭樺是承重孫,要服三年喪,遵老清遠侯遺囑,喬嬌嬌趕在熱孝里嫁進了鄭家,李思淺上門恭賀,自然要去看望李思汶。

    李思汶這次是真病了,而且病的厲害,她自己折騰了四五個月,氣血兩虧之下小產,雖說延醫取藥沒耽誤過,可正逢在老清遠侯喪期,孝子賢孫都要忌葷,別處不知道,反正在她這裡,這吃素吃的徹底之極,她正需要大補的時候一點葷星不見,這病哪能見好?

    李思汶流產那天,柳姨娘高興的額首稱慶,當天就偷偷跑過來看望李思汶,卻被鄭家下人攔在角門外:二太太吩咐了,府里忙,請姨娘過一陣子再來。

    柳姨娘塞了幾個大錢過去,那婆子撇著嘴掂著那幾枚大錢,yīn陽怪氣的說了一通什麼二奶奶不過磕頭太多才累暈過去啦,什么正趕上經期,其實好好的根本沒什麼事啦,什麼她們大夫人、二太太多疼多疼二奶奶,雖說沒事還是請了大夫拿了藥啦,柳姨娘聽完,一顆心更是放的穩穩的回去了。

    還是喬嬤嬤過去兩趟,看出了不對,回來和田太太稟報了,田太太連聲嘆息,默許喬嬤嬤跟柳姨娘暗示了實qíng,又隔三岔五的打發柳姨娘過去看望李思汶,柳姨娘這才知道李思汶這一場病的極是兇險,懊悔之餘,只恨不能住到鄭家天天看著女兒、照顧女兒。

    柳姨娘的心思都在女兒身上,既顧不上秋蕊和冬煙這兩個小妖jīng,也顧不上對她越來越冷漠的李老爺。桃花築一時竟現出了雖涇渭分明卻和諧同處的局面。

    李老爺如今不比從前,手頭太緊,可往常大方氣派慣了,他既拉不下臉總蹭別人的場,也不肯降低檔次去光顧次一等的伎家,這外頭的『應酬』就少的可憐,李老爺吃飽喝足的jīng力,只好都用在了秋蕊和冬煙身上,三個人沒有不玩的花樣,李老爺玩得還挺樂呵,秋蕊和冬煙深得老爺寵愛,氣焰一天比一天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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