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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沒有閒言碎語?你打聽過了?那是因為我們府上根本沒有能讓人茶餘飯後談論的事!跟阿娘能gān不能gān沒什麼關係!」這話說的好象她們府上多污糟似的,李思淺不樂意了。
端木蓮生笑起來,哪家府上掀開了沒有一堆堆的污垢?她父親寵妾到幾乎滅妻,這中間不知道有多少招人議論的大事小事,她到底年紀小,天真爛漫,不知世qíng污穢險惡。
「表面平靜,下面不一定沒有暗流,你們府上的事,許是你阿娘和哥哥不想讓你知道,你且記著,以後要是聽說哪家府上平靜無事,那不是真正的無事,而是當家之人有手段壓制抹平罷了。」
李思淺呆看著端木蓮生,他居然跟她這樣說話!他跟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以為她不懂?難道他是在教導她?難道……
難道他以為她是個傻呵呵任事不懂的蠢丫頭?所以他才問她婚期的事是不是委屈,擔心她院裡的丫頭婆子是否多嘴,跟她說剛才那一番話?
他不是說過,他娶的媳婦兒,要能護得住自己、護得住家人,難道他要娶她不是看中她有本事護得住自己和家人?
那他為什麼要娶她?
端木蓮生看著愣呵呵的李思淺,忍不住悶悶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氣把李思淺嘆的一顆心連跳了好幾跳。
他要娶她居然不是因為他有眼光!這太荒謬了。
他到底為什麼娶她?這是大事,非常要緊的大事,得弄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府上也有暗流?被我阿娘抹平了?」李思淺小心謹慎的試探了一句。
端木蓮生舒了口氣,他就知道她不懂是因為沒想過這些事,不是因為笨,剛才也不是沒聽懂,只是自己的話驚到她了,當年自己看到父親那些事,不也曾經驚愕到根本不敢相信麼。
「這些事,哪家府上都有,你也不必多想。」也許是想起了自己當年的恐慌無助,端木蓮生聲音非常柔和。
「嗯。」李思淺仔細盯著端木蓮生臉上的神qíng,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他好象真是在教導她,這真是太奇怪了,他要娶的是有本事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媳婦,既然認為自己沒這個本事,那他為什麼要娶自己?
李思淺絕不認為他喜歡她愛上她了,這不可能!
「俗話說有其母必有其女……」李思淺瞄著端木蓮生繼續試探,拖著聲音,話沒說完,意思卻表達的明明白白,她阿娘那麼能gān,作為阿娘的女兒,她也會一樣能gān。
端木蓮生笑的低下了頭,好一會兒才咳了一聲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那兩位兄長象你阿爹嗎?」
「……」有這麼說話的麼!李思淺簡直要憤怒了,不帶這麼堵人的!「有其母必有其女,說的是言傳身教、潛移默化!大哥、二哥又不是跟在阿爹身邊長大的,當然沒法有其父必有其子!」
李思淺駁的很有道理,端木蓮生讚賞的看著她笑道:「說的好!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以後跟在你阿娘身邊,就要多多留心,多多習學。」
果然!他看中的不是自己的能gān,他根本就沒看到自己的能gān!虧太婆還誇他眼光好……
那他到底為什麼要娶自己?因為自己漂亮?這更不可能,自己是長的不錯,可跟林大娘子比還差得遠呢,那到底因為什麼?
李思淺苦惱的看著端木蓮生,他要娶她居然不是因為她的智慧能gān,她的那些推測居然都是錯的,那她準備的那些措施方法豈不是也都準備錯了?
李思淺翻來覆去想著這個為什麼,想的都快魔症了。
「別擔心,只要以後多留心,再能多歷練幾次,就算不象你阿娘那樣能gān,也能差不多,你阿娘這樣能gān,也不是一蹴而就,也是這麼一點點經歷磨練過來的。」看著李思淺那一臉的苦惱,端木蓮生柔聲寬解。
「我沒擔心。」這話倒說的很是那麼回事,可惜文不對題,李思淺長嘆了口氣應了句,聽說這位大帥打仗的風格是飄忽詭異,虛實難辨,看來不光打仗這樣,人也這樣!
那她以後該怎麼對他?照他的看法裝傻賣痴?可這不是她的qiáng項,再說也不能裝一輩子不是!
一點點扭轉他的看法……他到底為什麼娶她她都不知道,往哪邊扭?這事,不說知已知彼,她至少要知道他非要結這樁婚姻的的原因吧,若是連人家的目的都不知道,她豈不成了只沒頭蒼蠅,眼望光明卻一頭一接一頭撞在玻璃上?
怎麼問他?直接問?那他能說嗎?能說實話嗎?怎麼問他才能問出真正原因?旁敲側擊?他可不是小高,也不是二哥!他肯定比她聰明,這點自知之明她有!
李思淺苦思無法,神qíng低落。
端木蓮生見她神qíng懨懨,只當她睏乏了,雙手撐住椅子扶手,拖泥帶水慢慢騰騰站起來告辭:「天不早了,你也該歇息了,我走了,若有什麼事,只管打發人和我說。」
「好!」李思淺從一堆墊子中一躍而起準備送他出門。端木蓮生卻一個轉身,往隔斷院子和園子的那堵女兒牆過去。
「門在那兒!」李思淺急忙指向垂花門,見端木蓮生回頭看她,忙又加了一句:「走大門吧,以後再來還是走大門好,你尋二哥不就行了?」
端木蓮生眉梢高高挑起,好半天才落下,一言沒發,轉身躍出女兒牆不見了。
李思淺雙手叉在腰上,悶了半晌才氣哼哼跺腳回屋。
第135章巧
端木蓮生上了等在李府後園外的大車上,臉色漸漸沉鬱yīn冷。
林氏狠毒險惡,心機太厲,時間長了,自己萬一有個疏忽不查,她就得著了她的道兒,再說,內外有別,自己也不能時時刻刻跟在她身邊……
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去貓耳胡同!」定了主意,端木蓮生沉聲吩咐了一句,黑山臉色微凜,答應一聲,輕輕抖了個鞭花,兩匹馬調頭去向貓耳胡同。
清遠侯沒能撐進四月,臨近三月底,一命嗚呼,臨死前上了道痛心疾首懺悔過往,並為嫡長孫鄭樺請爵的摺子,都知道清遠侯這一兩個月就沒個清醒的時候,這摺子竟寫的哀婉動人、邏輯嚴密,真是神跡一般。
自從田太太來了那一趟後,李思汶就那麼把自己關在屋裡,不明不白的病著,可老清遠侯喪事這件大事出了,她再這麼悶在屋裡不露頭肯定不行。
「勒啊!讓你用力!用力!把它勒回去!」李思汶兩手用死力撐著羅漢榻沿,叫的咬牙切齒,讓正給她用薄綢纏壓腹部的岫雲用力再用力。
岫雲用力用的手發抖,「二奶奶,差不多了,不能再勒了,萬一……」
「閉嘴!把它勒回去!把它勒進去!勒進去!」李思汶突然發瘋一樣用力捶打著腹部,想要把隆起的腹部捶回去、壓回去!
岫雲只累的胳膊酸軟,只勒到再也勒不下去了,穿上孝服,李思汶隆起的小腹真就掩了個gān淨。
李思汶的小腹掩的太gān淨了,林夫人皺了眉,垂眼思量了一會兒,一言沒發,她要做的是維護住她的名聲,至於旁的……何必多事呢。
守靈這事,就是健壯的男子都能累脫了形,李思汶這幾個月吃不香睡不好,耽思竭慮,身子早就是qiáng弩之末,守到第二天傍晚,一輪舉哀起,沒等磕頭起來,就兩眼一黑,一頭嗆倒在地,眨眼功夫,裙子就被鮮血浸紅了。
她這幾個月想盡辦法落不掉的孽胎,在老清遠侯靈前從她身子裡流走了。
鄭桔躲在窗戶底下,支著耳朵偷聽林夫人和她母親柳二太太說李思汶的『病』,只聽的鄭桔激動的渾身發抖。
怪不得她說她病了,又不肯讓大夫診脈,原來是懷上了孩子!怪不得!她就知道這中間有貓膩!她早該想到了!
活該她流產!活該!流得好!最好血都流光!最好一病死了!死的越快越好!死了才gān淨!
鄭桔激動的屏著氣退出來,一口氣奔回靈堂,埋頭伏在棺chuáng旁糙墊上,一句句又細細回想了一遍剛才聽到的話『……氣血虧的厲害,一定要好好將養上半年一年的,若再有虧損,只怕後頭生育上不易……』
生育上不易……仿佛一道閃電劃破夜空,鄭桔只覺得心裡一片光明,不易?最好是不生!這到手的機會,無論如何不能錯過,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她既然不想生,那這輩子就別生了!
鄭桔打定主意,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她,裝著如廁,悄悄溜出了靈堂。
九月里二哥要成親,十一月里她就要出嫁,李思淺一是忙,二是因為上一回見了端木蓮生,也有了心思,三四月里的chūn光雖好,她也沒心思出門到處閒逛。
李思淺不出門,李思明倒是經常往城外跑,可他一門心思都在王幼儀身上,哪天出去、要去哪裡,都是跟在王幼儀的車子後頭隨時變化,小高嘀咕李思明的無聊,可李思明不聽他嘀咕不說,根本就不讓他跟著,小高落了單,極是無聊,每天晃來晃去,到處打聽稀奇好玩的事,看完熱鬧就去學給李思淺聽。
李思淺這裡,姚章慧來的和小高差不多勤,多數時候,是李思淺坐在中間,捧著帳本子、畫冊子細細看她的嫁妝,姚章慧和小高隔著她,你來我往說的熱鬧。
「你說什麼?連珠貼?」李思淺耳朵掛了一句,放下畫冊子忙問了句。
「是啊,就是連珠貼,你也聽說過?那可是寶貝!」小高正說的眉飛色舞。
「到底怎麼回事?我剛才走神了,沒聽明白,你再細說一遍。」李思淺放下畫冊示意小高。
「就是一個南越的商人,要處放話要收王公的法貼,多少錢都成,只求是真跡,前兒說是得了王公的連珠貼,可連找了幾個人鑑定,有人說真的,有人說假的,南越商人就在摘星樓包了雅間,掛了那幅法貼,放了話,誰要是能斷定這貼子是假的,且能指出這貼子假在哪兒,讓人無可辯駁,他就付五千兩銀子,現銀現付,頭一天,摘星樓差點被人擠破了門,到第二天,人就少了,往後人越來越少,我也去看了,字寫的不錯!」
李思淺『噗』笑出聲,「你斷出真假了?」
「肯定是假的!」小高答的斬釘截鐵。
「啊?為什麼?」李思淺疑惑的看著小高,他知道連珠貼在她們家?二哥告訴他的?他和二哥什麼時候關心過這種風雅的東西了?
「明擺著麼!」小高一臉的這事我懂,「那連珠貼失蹤多少年了?肯定早就化灰了!王公的法貼存世那麼少,誰家要是有個一張兩張,不到抄家滅族的時候,誰肯拿出來?這東西,是他一個商戶說收就能收到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