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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7:51 作者: 閒聽落花
    「大姐姐,我得趕緊回去了,來前太婆jiāo待過,早點回去給她把經抄完,她昨兒在佛前許下的,改明兒空了我再來看你。」姚章慧放下玉姐兒,趕緊告辭。

    玉姐兒牽著姚章慧的衣袖跟了兩步,仰頭卻是和李思淺說話:「這位姐姐,你明兒還來嗎?」

    李思淺哭笑不得,她都跟她娘嗆成這樣了,她明兒還怎麼來?以後都沒法來了!這孩子到底是怎麼教的?這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是連身邊的事也一聲不聞!

    假山石後的端木守志站的腳脖子酸,沒等到李思淺,卻先看到了二哥,嚇的一頭縮到湖石後,屏氣斂聲心裡亂跳。

    路過假山石時,端木蓮生的腳步仿佛頓了頓,徑直過去了。

    這幾步的功夫,端木守志就緊張的出了一頭汗。

    端木蓮生不緊不慢的繞過一二架花樹,三四間亭子,上了一處小山包,在山上的梅樹下站住,從這兒看下去,能清楚的看到貓在假山石後端木守志的背影和那條蜿蜒在花叢中,連著小院的青石路。

    第47章眼光和手段

    沒多大會兒,李思淺和姚章慧就出了院門。兩人說著話往端木守志藏身的假山石過去。

    端木蓮生盯著開始緊張的整幞頭、理衣服,上上下下打理自己的端木守志,眼睛微眯又鬆開,少年慕艾?那剛才那籃子jī頭米不過是個由頭了?

    是哪個?姚家娘子已經定了親,愛慕之人定了親……這心qíng該是難過、痛楚而不會象老四這般乍喜乍驚。

    那就是李家娘子!

    端木蓮生心裡湧起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一直以為那天驛站遇到的,是不屬於人間的jīng靈,上元節重見那掛瓔珞,他心裡的失落難以描說,那天晚上,他喝的大醉。

    端木蓮生望著漸行漸近的李思淺,怔怔的出神。

    她也要嫁人麼?這個念頭之前從未有過,今天被端木守志引出,在端木蓮生心裡挑起一陣怪異的感覺,讓他極不舒服,她怎麼能嫁人呢?

    端木守志從假山石後一步跨出來,人沒站穩就長揖到底,直起身子,腳下卻是一個趔趄,緊張的笑著招呼:「真巧啊!」

    李思淺不動聲色,急忙上前一步攔在姚章慧身前,阿慧已經是有主的人了,這位端木四爺也太不檢點了!

    「真是巧。」端木守志看著和自己面對面只有一步之遙的李思淺,暈頭暈腦更不知道說什麼好,怎麼每回面對面的時候就暈頭呢?之前明明想的好好的,先說什麼,後說什麼「真巧。」端木守志傻笑著又重複了句。

    「四爺不是早就回去寫文章了麼?怎麼走了半天還在這裡?四爺有什麼事嗎?」李思淺的話就不怎麼客氣。

    「是!是啊!沒什麼事。」端木守志臉漲紅了,更加局促不安:「今天是和李二爺,還有高王爺去的城外,我是說……沒別的事。」

    「既沒別的事,那煩四爺讓一讓。」李思淺護著姚章慧,揮手示意端木守志讓開。

    端木守志下意識的往旁邊退了一腳,這一腳卻踩到了青石路外,腳下一個打滑差點跌倒,一張臉漲的血血紅。

    他這一打滑一臉紅的功夫,李思淺已經拉著姚章慧連蹦帶跳跑遠了。

    梅林下的端木蓮生目送李思淺和姚章慧,一直到看不到了,再調回目光。

    端木守志還在那兒靠著那塊石頭髮呆。居高臨下,端木蓮生看不到他的表qíng,端木蓮生的表qíng並不怎麼好,不過他那張臉一向冰冷,要說區別,就是冷和非常冷。

    端木守志總算發完了呆,站直身子,突然往上揮舞著兩支胳膊原地跳了四五下,歡欣雀躍連跑帶跳走了。

    端木蓮生一張臉頓時又冷了幾分,看樣子剛才得了好話兒了!

    那妮子剛剛越過姚家娘子,自己迎上前面對,難道她還真看上了老四?端木蓮生心裡浮起股滑稽之感,老四有什麼好?優柔寡斷扭扭捏捏,這麼大了還一事無成!他象他這麼大時,早就獨自領軍攻城掠地了!

    難道她就這眼光?端木蓮生心裡莫名的一股忿然不平,她的眼光怎麼能這麼差?!老四怎麼能配得上她?!

    端木蓮生轉身往自己院子回去,越走越快,踹開院門,一路見什麼踹什麼,踹開上房門,再一腳踹飛了炕幾。

    鄭桔這幾天很煩惱。

    李思汶一天兩三趟的打發人過來,一會兒送包點心,一會兒送餅新茶,一會兒又是幾支新摘的蓮蓬,送東西是幌子,一趟趟催問她想出法子沒有才是正題,可她哪有什麼法子好想?喬家是她能惹得起的?

    可這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因為她已經收了李思汶一隻三彩鐲子外加一支翡翠簪、一對紅寶耳墜、一對藍寶帔墜和一個三彩禁步,還加一百兩銀子活動經費。這些都是謝禮。

    連催了兩三天,鄭桔一來被催的煩了,二來,老這麼耗著也不是事,且出去走走,就去擷秀坊吧,就算撞不到什麼機會了,那先撈幾件時新衣服再說。

    李思汶是金主,在鄭桔這兒的待遇今非昔比。鄭桔先到的擷秀坊,在門口等到李思汶,這才一起往擷秀坊進去。

    李思汶哪還有挑衣服的心qíng,胡亂選了幾件,就追著鄭桔問想到什麼法子沒有,鄭桔一邊jīng挑細選仔細盤算,一邊隨口應付李思汶:「……如今還沒發動,你也太急了……這裙子邊上給我多鋪一道金!……」

    正挑挑揀揀說說,外面一陣踩地極重的腳步聲和粗沉的說話聲傳來:「……要最好的工,最好的料子,這是我出嫁以後穿的!」

    是喬嬌嬌!

    李思汶機靈靈打了個寒噤,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一路往屋角退。

    鄭桔眼珠連轉幾圈,幾步上前,一把拉住李思汶,一邊拖著她往外趕,一邊低笑道:「你看,這不是機會來了!走,咱們瞧瞧去。」

    「我不去!」李思汶嚇的臉白,可鄭桔這份力氣不小,李思汶又不敢狠掙扎,被她一路拖出去。

    鄭桔死抱著李思汶的胳膊一步踏出屋門,正正好趕在喬嬌嬌面前。

    喬嬌嬌瞪著兩人,鄭桔鬆開李思汶,含笑見禮:「是嬌嬌啊,好一陣子沒見,你可越髮漂亮了。」

    「是嗎?呵呵!我也這麼覺得!」喬嬌嬌最愛別人誇她漂亮,這在京城貴女們中間幾乎人盡皆知。

    「來,汶兒,姐姐給你介紹,這是長鄉侯府喬大娘子,嬌嬌,這就是工部李員外郎府上二娘子,李思汶,汶姐兒是家裡最小的,兩個哥哥極疼她,掌珠一般呢!」

    鄭桔這話說的太明白了,喬嬌嬌一下子這樣的,也一聽就懂了,不過她並不怎麼在乎誰是誰的掌珠,以後的李府,掌珠只能有一個,那就是她喬大娘子喬嬌嬌。

    「噢!你是二郎的妹妹!那天不知道你是二郎的妹妹,行了,下次不打你了!」喬嬌嬌的道歉明快極了:「你是來做衣服的?龐嫂子,李二娘子今天的衣服記我帳上!」

    「多謝喬姐姐,喬姐姐真好!」李思汶又是發暈又是激動,原來那天她不知道她是誰才動的手,那這可不能怪她!她還替她付衣服錢,她對她挺不錯麼!

    「那是那是,大家都知道我好!」喬嬌嬌很得意。

    「你看看,我就跟你說,喬大娘子人很好的。」鄭桔急忙湊上前,大聲和李思汶說悄悄話,喬嬌嬌更加滿意的抬了抬下巴。

    「咱們也挑好了,柳嫂子,剛才我們挑的那些,李二娘子都要了!一起結帳,走,咱們一起走吧,正好一邊走一邊說話。」鄭桔先把自己的衣服塞到李思汶的名下,再拉著李思汶趕緊和喬嬌嬌一起走。

    鄭桔的小算盤打的噼啪響,如果能勸的李思汶覺得喬嬌嬌對她很好,好到可以做她二嫂,那她的差使也算辦妥了,那些讓人愛不釋手的珠寶,自然就能拿的穩穩噹噹了。

    第48章一山更比一山高

    喬嬌嬌的態度雖然讓李思汶驚喜激動不已,可上回挨的太慘痛了,她對喬嬌嬌還是懼怕的厲害。

    鄭桔走在兩人中間,左右兼顧逢源,這一路也算氣氛融洽。

    喬嬌嬌這樣的份量,走到哪兒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這一回也不例外,剛出大門口,一位衣著講究、眉清目秀,卻明顯先天病弱的少年目光由喬嬌嬌看到鄭桔,帶笑招呼道:「大妹妹也來訂衣服?」

    喬嬌嬌橫了少年一眼,顧自昂然走了,李思汶看呆了,這是鄭姐姐的兄長?果然貴氣、果然瀟灑,果然……李思汶臉紅心跳,挪不動步了。

    鄭桔面色卻不怎麼好:「大哥哥能來,我就不能來了?訂幾件衣服罷了,不值什麼!」

    少年好脾氣的笑了笑,側身相讓,鄭桔一把拽過呆怔的李思汶,昂然上車。

    「他是你哥哥?你怎麼那麼對你哥哥?」李思汶替少年鳴不平。

    「他是我大堂哥,沒用的廢物!咱們不提他!」鄭桔一臉忿忿。

    這位大堂哥鄭樺是她們鄭家長房嫡孫,一想到長房,一想到她那個面上忠厚其實一肚子壞水的伯娘林夫人,鄭桔心裡的酸氣就不打一處來。

    昨兒該放月錢,阿娘實在倒騰不出銀子,跟她商量能不能寬幾日,到下個月一起放,她咬死口不肯,說她們孤兒寡婦的,就指這幾個月錢過日子,若沒了這錢,她就只好到祖宗牌位前哭去了,阿娘沒辦法,把留給她們姐妹當嫁妝的首飾先當了……

    她沒錢她那個廢物病殃兒子能穿擷秀坊的衣服?一肚子壞水的壞種!

    四月初的殿試只考半天,放榜更快,李思清省試考了二甲第七,雖說一個二甲已經穩穩噹噹的了,可沒想到殿試居然又進了幾名,高居二甲第三。

    這份意外之喜掩蓋了幾分喬家親事的憂慮,田太太忙著應酬各方恭賀和李思清下定過禮的種種繁瑣禮儀,那份壓頂的憂慮被忙碌暫時驅在了一邊。

    姚家卻是喜氣盈府,姚章智的名字排在了二甲中間略偏後,只要在二甲,偏前偏後那就無所謂啦!

    姚老爺高興的無緣無故都能哈哈大笑一通。過了年好事連連,這日子實在太稱心了!

    姚章智自己更是欣喜非常,雖然他沒怎麼說過,可他比誰都怕自己落進同進士那一榜。

    「阿慧,」姚章智站到妹妹身旁:「大哥得好好謝謝你。」

    「謝我?」姚章慧驚訝而笑。

    「嗯。」姚章智放低聲音:「殿試的時候,官家到我旁邊,先看了我的名字,又停步跟我說了好幾句話,問我是不是有個妹妹,是不是和高家結了親,說看我面相忠厚,讓我以後好好為國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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