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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1:09 作者: 不見當年
他把話說到這份上,言知玉卻不肯離。
不知道這夫妻倆怎麼想的。
他反正是已經絕望了。
從那以後,他也不想回家。
要麼泡在俱樂部里,要麼在外面混,混累了就跑外公那裡躲著。
……
夜裡的風是黑的,涼透的,萬家燈火被一盞盞吹滅。
傅言真說完話,低眸看了眼到現在一聲都沒吭過的曾如初。
曾如初在攥著他的手。
她手長的嬌小,卻在努力試圖包裹他的。
覺察到她的用意,傅言真反扣過她的手,拉至唇邊親了親,又半開玩笑地說:「害怕他們嗎?小姑娘。」
曾如初仰起巴掌大的臉去看他。
夜深人靜,風月都已淡去許多,她遞來的眸光卻澄澈如初。
「不怕。」她說。
傅言真笑了笑,須臾,漆黑的眸子像是嵌進萬里星河。
他將她一把摟緊。
力氣大的,簡直是要把這人揉進自己的血肉里。
花前月下,很適合搞個海誓山盟。
但他沒半點要許諾的意思。
只摟著懷裡的人,安靜的摟了一整夜。
傅言真在北城待了快一個星期。
直到周五晚上,他爺爺給他打了通電話,讓他趕緊滾回江城。
南麓灣,江城最好的別墅區。
靠山傍水,按玄學一點的說法,是個風水極好的位置。
紫氣蒸騰就是這片住宅區的一大賣點。
陰天,客廳的水晶吊燈亮著,光芒覆滿這偌大的空間。
但傅言真走進去的那一剎那,還是覺得空蕩的很。
帶著點冷意。
給人的感覺,跟曾如初那小窩完全是兩種氣候。
「回來啦。」奶奶正在佛龕前上香,看到他回來,一時有些欣喜。
住這南麓灣的,就沒有人家裡不擺個佛龕供著的。
各個都篤信神佛。
但傅言真從沒拜過屋裡的這座佛。
奶奶忙不迭地朝書房那邊努努嘴,意思是他爺爺在那裡,很快又給他使了個顏色。
傅言真便知道老爺子這回正火著。
書房裡,黃花梨木書櫃靠牆擺著。
書柜上擺了一排排的書,但都是些裝飾品。
因為根本就沒什麼人會去看。
這還得每天打理,要不然還會積攢一層灰。
滿頭華發的老人坐在輪椅上,面朝著窗,只留著一個冷硬又孤寂的背影給他。
窗外是雲霧繚繞的山。
今天沒有紫氣蒸騰,處處都是陰沉沉的。
心情和天氣交融,一時分不清哪個更陰鬱。
傅言真盯著老爺子那搭放在兩側把手的手,那兩隻手握的極用力,看不出是在忍著痛苦,還是在壓抑情緒。
他看了一小會兒,啟唇喊了聲「爺爺」。
傅景深知道他回來了。
老早就聽著他的足音,還有跟他奶奶的說笑聲。
昨晚才在電話里把他數落了一頓,這小子竟還能有心情在外面扯淡。
也是讓他有幾分佩服。
傅景深轉過輪椅,抬眼去看他這孫子。
額頭上的幾道皺紋,隨動作顯印的更加清晰。
一道皺紋就似一道溝壑,是經歲月磨礪後才有的景觀。
皺紋下,傅景深的眼神犀利深邃,不怒時也自威。
就沒幾個敢跟他大眼對小眼的。
傅言真卻迎著他視線,還單手抄兜地走到他跟前,又不咸不淡地笑了聲,「您這何必呢,氣成這樣。」
傅景深看他這孫子,忽然覺得有些看不懂。
他一直都想培養傅言真,想把傅家交給他,可這小子之前根本就沒半點心思在生意上。
小時候沉迷那一把弓,他也隨著這小子玩。
後來因為孟家的事,他這弓也玩不了,卻也依舊不熱心生意。
這幾年,就一直這麼消沉胡鬧著玩兒。
直到最近,他二伯來這裡告他的狀,說他擅自做主去北城跟人簽合同什麼的。
「去的時候都不跟他打一聲招呼。」這是他二伯那會的原話。
傅景深那會是讓他二伯多帶帶他,但他之前都是他二伯說什麼就什麼。
他根本懶的管事。
二伯那天還別有深意地說了句「翅膀硬了」。
傅景深才若有所思起來。
傅言真知道他二伯的目的哪裡是這麼簡單,分明是來探老爺子的口風,想知道是不是把他賭博輸了巨款的事情給抖落出來。
老爺子三令五申不讓沾賭的,算是他家的一條家規。
他是讓人明目張胆的去查的,就沒想避諱著什麼,帶著點敲山震虎的意味。
也料定二伯會來找老爺子。
做賊心虛的人本就敏感的很,自然早早就會察覺出貓膩。
在北城的時候,二伯給他打了許多電話,他一通沒接。
他人又不在江城,所以一心急,肯定會來找老爺子探口風。
全家人,都在惦記著老爺子攢下來的那點東西。
誰都怕少分一杯羹,誰都忌憚著老爺子。
被傅景深這雙眼睛這麼看著,還能一臉坦然的,家裡就只有傅言真一個。
傅縝在他面前慫的話都說不太利落。
到今天還是這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