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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41:09 作者: 不見當年
    瓜皮是只阿拉斯加,是曾憶昔養的狗。

    他大四那年實習的時候養的,後來要回江城,狗帶著不方便,見她也喜歡瓜皮,便留給了她。

    「瓜皮」這名字也是他取得,她後來掰不回來。

    因為這狗只有聽到「瓜皮」才會給點反饋,也根本不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

    什麼樣的人就養什麼樣的狗。

    早知今日,她當初根本不會收留。

    今天起這大早就是瓜皮害的。

    半月前,她帶瓜皮去了爺爺奶奶那邊,大晚上的,它把爺爺最愛的那盆山茶給糟蹋了。

    花盆摔的四分五裂,泥土散落一地,悉心打理的枝葉花朵也全給它咬個稀爛。

    老人家疼了一年的寶貝就這樣沒了。

    爺爺那天看到這場面,險些氣哭,後面一整天都沒好好吃飯。

    這花是陳路秋之前送來的,他門道很多,盡弄些稀罕玩意。

    送來的這盆也是個稀罕品類,叫「十八學士」,白底紅條,花骨朵頗為密集,品相也很好。

    若是能在這個呵氣成冰,一地素雪的日子裡綻放,必定是極好的風景。

    爺爺還等著它開了,再請幾個老友來家裡喝茶看雪賞花。

    元旦放了假,她肯定是要去爺爺那邊看一眼,所以希望能買一盆好的賠他。

    不過即使買的那盆再好,但也終究不是爺爺自己細心呵護的那一樹。

    本質只是在彌補她內心的愧疚。

    眼下也只好找陳路秋幫忙。

    她隨隨便便買的那種,老爺子必然看不上眼。

    當時,電話那邊陳路秋聽說狗乾的壞事,笑的很過分,不管還是答應幫她的忙,但也提了幾個要求。

    他不要她花什麼錢,知道她這可憐兮兮的打工人也沒什麼積蓄,他也不缺錢。

    就是存心捉弄她。

    陳路秋這人亦正亦邪,幫過她不少,卻也總喜歡「害」她。

    一時間還真分不清是幫她的次數多,還是「害」她的次數更多。

    有時候就是把她當小孩捉弄。

    還是三歲小孩,不能再多。

    她起來了就睡不著,沒有睡回籠覺的習慣,吃完東西後,將屋裡收拾了一下,又帶瓜皮出去溜了一圈。

    阿拉斯加也是雪橇三傻的成員,這天氣可能喚醒了它潛藏的基因,瓜皮今天興奮異常,在雪地里橫衝直撞,撒著四肢跑的飛快,她只好死命拽著繩,手都快被勒斷了,掌心在不知不覺中被磨出一道血痕。

    老實說,她不止一次想過找口鍋把這狗燉了,好換個清淨。

    上午九點多,陳路秋給她發了個地址,讓她去西區老宅拿花,又讓她拿完東西趕過來洲際酒店這邊找他,陪他中午吃個飯,過個元旦。

    根本不管她帶著盆花方便不方便。

    好一番折騰,她覺得不如讓陳路秋找個人將東西直接送到爺爺那裡算了,當時是考慮著自己親手送上會更有誠意。

    但陳路秋實在是太能找事了。

    在酒店附近的咖啡店,她買了杯耶加雪菲。

    香氣馥郁,花香和果香的層次清晰。

    口感很好,唯一的缺點就是貴。

    當然,貴也全不是它的錯。

    她沒進酒店,不想感受裡面的紙醉金迷。

    將連帽又拉至頭頂戴著,一手捧著咖啡,一手縮在袖子裡,兩腿晃晃摩擦起熱,擱外面吹風看雪。

    是干雪,落在衣服上不留痕跡。

    抖一抖衣料,就全飄走了。

    這酒店晚上一般有燈光噴泉秀,夏天的時候會有很多人過來看個熱鬧。

    但噴泉今天沒開,池子裡已經結了一層冰,花廊那邊也綴著好些冰凌。

    她昨晚給沈鄰溪打了通視頻電話,跟她說這邊要下雪了。

    沈鄰溪說江城現在穿個兩件套就可以的,脂肪若再厚實一點,完全可以不用穿秋褲。

    走神的時候,一輛超跑開至眼前,車輪碾著路面,帶起一陣積雪。

    車上的人下來,裹著厚實的羽絨服還有點扛不住凍,連打兩個噴嚏後,罵了句「什麼鬼天」。

    聽這腔調和措辭明顯就不是北城的人。

    這人拿出手機,清了清嗓,給他「哥」撥通一個電話。

    通話的時候,從神情到語氣都陡然客氣起來。

    幾分鐘後,他喊的「哥」出來了。

    「哥!這兒呢!」他忙不迭地舉起手臂,但羽絨服裹著有些緊,這舉動還有點費勁。

    其實用不著這麼大動靜。

    就憑這車的造型顏色,依她以前那近視的度數不戴眼鏡也能留意到。

    這人太過喜感,所以曾如初一直看著他,這時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看清那人樣貌時,眸光陡然一滯。

    酒店的旋轉門外,男人身材頎長,穿著件黑色皮夾克,內搭同色高領毛衣,他頸線修長,明顯就很適合高領。

    兩條長腿裹在菸灰色牛仔褲里,褲腳塞進馬丁靴,靴口處積著微微幾許皺褶。

    這一身打扮,將他的那股輕狂和痞氣襯的淋漓盡致。

    傅言真很快也注意到她。

    她也挺顯眼。

    這附近就沒幾個人。

    她這麼不躲不避地站在風雪裡,一旁還放著盆山茶花,想不注意都難。

    隔一重風雪,三倆行人,四五載光陰,他們的目光再次膠合,瞳眸里再次倒映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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