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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25:57 作者: 春汐
    陳主任的臉色不太好看。

    他知道,許懲是在對之前的事情不滿。

    上一次,是他讓張真真代替喬方語參加了頒獎典禮,間接地害小姑娘的邀請函被楊曉純偷走了。

    縱然事實擺在面前,他也沒法否認,自己依舊不相信這幾個聽話乖巧、成績優異的「好孩子」會做這樣的錯事。

    或許是有什麼人教唆了曉純呢?又或者,是許懲搞錯了呢?他懷著這樣的僥倖心理想。

    可是這一次,現實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他只能親自撥通了徐郁琰的電話。

    和那些起鬨鬧事的學生不一樣,陳主任清楚,徐郁琰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藝術課老師。

    除去他南城藝術協會會長的身份,他更是師從名家的藝術界領軍人物,出身眼界皆高,根本不是他的身份所能接觸到的。

    對方願意屈居他這小小中學,僅僅只是因為——

    他曾是文詩雨的師兄,而如今,她唯一的兒子也在這裡。

    「嗯。我已經請專業人士鑑定過那幅畫了。」徐郁琰的語氣平淡,「楊曉純的作品有明顯的代筆痕跡,是描紅作。因為臨摹者的用墨和原稿不同,才會發生顏料的色素剝離,和之後的操作沒有任何關係。」

    「稍後我會把加蓋公章的鑑定結果發至您的郵箱。」

    徐郁琰的話說得客氣,但陳主任依舊深深地感到顏面無光。

    「冒昧一句。我建議您,開除這名學生。」徐郁琰話語溫和,卻帶著上位者不容置疑口吻,「臨摹並不算是污點,初窺門徑的學生里,急功近利者也並不罕見。」

    「但她和父親在沙龍上自拍自炒價格的操作,犯了藝術界大忌。」徐郁琰頓了頓,「往後,南城藝術界怕是容不下她了。」

    陳主任心底狠狠一驚,放下電話才發覺,原來脊背都被冷汗浸濕。

    而那位二世祖坐在沙發上,聞言只是掀開眼皮,毫不意外道:「早叫你開除她了。」

    陳主任看著他就煩:「你早知道這畫是楊曉純仿的?」

    許懲一抬眉毛。

    陳主任:「你還懂畫呢?」

    許懲氣笑了:「我沒藝術細胞,不代表我是個瞎子,連鑑定書都看不懂。」

    陳主任將信將疑點了下頭,忽問:「那你早知道,還興師動眾整這麼一套??」

    他越想越火大:「你早知道這件事全是楊家父女搞出來的,跟喬方語一點關係沒有,卻給我甩了這麼大個鍋?」

    「那些老師都是你喊來的吧?連監控錄像都準備好了,我看那個所謂保安也是生面孔。」

    「許懲,你究竟是想幹什麼?」說到最後,陳主任也惱了。

    許懲支著沙發起身,仍舊倦懶地勾著唇,只是眼中沒有一點兒笑意罷了。

    「如你所見,把事情搞大啊。」許懲長指輕點,「我看不慣她,就是要把她開除。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很多次。」

    「對我這麼個混子來說,這很奇怪?」

    陳主任氣得拍桌:「你幹什麼好端端地非盯著人家不放!她究竟怎麼惹著你了!」

    許懲冷笑:「你看,又來了。」

    他語氣淡漠涼薄,和憤怒的陳主任形成了鮮明對比。

    「是我逼她做這些的嗎?我讓她去偷喬方語東西了?還是我教的她,在論壇里大肆罵別的女孩子賤貨?」

    「……」

    他讓喬方語不要上網,自己卻一句句,一行行,把每條帖子都看了一遍。

    仿佛只要這樣,就可以讓所有刀子,都只扎在他一個人身上。

    其實許懲懂編程。

    只要他想,幾行代碼,就能把那些發信人的坐標通通扒光,讓他們也嘗嘗一樣的滋味。

    但他忍住了沒有那樣做。

    因為,無論是報復或者原諒,選擇權都在她手上。

    辦公室里,許懲垂著眼,少年的身量很高,眉目深冷。

    「如果不是她自己做了壞事,我永遠不可能抓到她任何『把柄』。」

    「有這個下場,是她咎由自取。」

    許懲不願意再同他浪費時間了,轉身就要走,「行了,還有人等著我呢。」

    「心理學上有首因效應。被第一印象欺騙是正常的。」許懲偏過頭去,語氣忽然變得耐人尋味,「但只有剛愎自用的蠢貨,才會抱著思想鋼印不放手。」

    「人家裹小腳,你別裹小腦,陳叔。」

    「狗東西——」陳主任愣了片刻才聽懂許懲這個冷到極點的笑話,氣得他恨不得把菸灰缸砸他頭上。

    只是少年肆意笑著,一晃便沒了影,只有漆黑耳釘上一點亮光,倏忽流轉,在漸漸合攏的門扇里遠去。

    陳主任獨自坐在辦公室的沙發椅上,點了根煙,慢慢地、慢慢地抽著。

    他想起了很多往事,很多還是同文詩雨有關的。那時候許國強並不喝酒,更沒有現在的啤酒肚。許懲還是個只及他胸口,會端著茶水拘謹地坐在他對面,乖乖喊陳叔的小孩。

    很多時候,他覺得一切都變了;可有些時刻,他又覺得,好像什麼都還和從前一樣。

    他打開電腦,在處分單上寫下楊曉純的名字,選定了「退學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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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方語在門口蹲得腿有點麻了,於是她站起來,把許懲的手機妥帖地放在胸前的口袋裡,漫無目的地打量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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