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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25:57 作者: 春汐
「三中藝術生的水平一向突出,甚至有南城藝協的收藏家,願意專門出資,收購學生作品。」
「我們畫室也不時會舉辦沙,推薦學生的畫作。」
「方語、曉純。」老師和藹地看向二人,「如果你們願意,這兩幅習作,就由我推薦給藝協。若得拍賣,所有收益全部歸你們自己,好嗎?」
二人自然答應,教室里其他同學也歆羨不已。
在這樣的激勵下,當晚留堂練習的學生又多了些,直到教學樓的燈都快要盡數熄滅,藝術樓底層的畫室里,還有十幾人垂首紙間,沙沙作畫。
喬方語身邊難得聚起這麼多人。
她一貫沉默,就連座位都是永遠不改的邊角。
在以前,她不論是做什麼,周圍的人都會對她望而止步。
但這學期,隨著新一屆學生的入學,她「省一」的名聲響亮,暑假裡參加的夏令營也寄回了優秀證書,一堆花里胡哨的頭銜堆在身上,把她這麼不起眼的一個人,都好像襯出了光環一樣。
今年新上任的色彩老師也對她頗為讚賞,幾次公開表揚,還不時委託她擔任助教,分享繪畫思路。
喬方語不是愛藏私的個性,也從不覺得幫助了別人,就會給自己增加競爭對手。
所以凡是有同學來問詢,她都認認真真地講解自己的經驗給別人聽。如果對方基礎不太好,她甚至還會親自示範,從最簡單的排線與控筆開始一點點地教。
畢竟在他們之前,喬方語可是教過某位毫無藝術天賦,卻力能扛鼎,撅斷了一盒炭筆的大少爺畫畫的。
如此一來二去,班上無論是一入校就聽過她鼎鼎大名的新生,還是此前對她有些偏見的老同學,都對喬方語另眼相待了。
那一天也是周末。
畫室已經下課,留堂自習的不少學生圍在喬方語的畫板旁邊,看著女孩認認真真地洗淨筆刷,融化水粉。
「為什麼要在畫紙上先鋪一層水呢?」有女生問。
這其實是個相當新手的問題,女生的提問一出,周圍就忍不住傳來噓聲。
但喬方語沒有一點兒架子,溫吞地解釋道:「濕畫法適合大面積鋪色,這樣畫面整體的色調會更加和諧。因為我今天打算畫沙灘海浪,所以想要比較清新的氛圍感。」
「如果是畫人像或者建築,畫面細節多,或者色彩明度差異大的話,就不適合這樣的畫法了。」
周圍的人都安靜下來,有人拿出筆記本默記著。
楊曉純依舊刻苦,只是仍不同她說話,一個人在教室正中的位置練習著。
喬方語無論是做什麼、說什麼,在她眼裡都扎眼刺耳。她心氣極高,根本不能接受老師將她兩人相提並論。
有臨走的同學不慎碰倒了她腳邊的空桶,就遭了她一句硌人的冷責:「瞎子啊!不會走路啊!」
同學撇著嘴,沒好氣地扶起了桶,罵罵咧咧地離開。
「拽什麼啊,別人比她牛逼多了都不這樣。」
喬方語沒有說話。
她能感覺到楊曉純的努力,好像也有一點點,能夠理解她的心情。
只是以她的立場,又能對她說什麼呢?
居高臨下的指責?自以為是的關心?都是惹人厭煩罷了。
她這樣想著,默默收好了自己的作業,沒有出聲,等待楊曉純交上畫紙。
今天也由她負責收作業的工作。
臨鎖門時刻,楊曉純終於姍姍來遲地交上作業。
她還是和之前一樣,高傲得像是漂亮的小孔雀,狠狠剜了她一眼,昂著頭離開。
喬方語默默把作業理好,有細細的聲音從門邊探進來。
「學姐,喬學姐。」
喬方語看過去,是那個問她為什麼先鋪一層水的女生。
「怎麼了?」
「那個,楊曉純學姐是不是和你關係不太好啊?」
喬方語想了下,沒多說:「去年比賽時,我初試分數比她稍高兩分。」
女生攥著手,糾結了片刻:「但我覺得,你的作品比她好多啦!」
喬方語禮貌地笑了下:「只能說各有所長。謝謝你。」
她把畫室門鎖上,女生望了望周圍,見楊曉純的身影已經走遠,她才極其謹慎小心地湊在喬方語的耳邊說:「學姐……楊曉純和老師們說,你弄壞了她上周那幅畫。」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但我在老師辦公室聽見好幾回了。她總是這樣講,好幾個一開始不信的老師,都有點相信了。說如果查實,要處罰你。」
喬方語微微皺眉,女生言辭懇切,不似作偽。但她實在想不通,楊曉純為什麼會突然對她生出這樣的指責。
分明上周色彩課,那幅畫就已經被徐老師裝裱好送去了沙龍。隔著那麼厚的玻璃,她又怎麼可能把她的畫弄壞?
「哎呀!你還是快去和老師們解釋一下吧!」女生說,「不然有些東西,傳著傳著就成真的了。到時候,不管是真是假,他們都只會記得是你做了壞事。」
喬方語還沒想這麼深,但只是聽著女生的話,她都不免有些心顫。
喬方語定了定神,對女生表達了感激,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宿舍。
這周是小長假,藝術班的補課並不是天天都上,大部分老師應該都已經不在學校。
最快的話,她也得等到下周複課,才能去辦公室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見徐老師,問問情況。